这一战最好的结果,就是固守支殷山,将支殷山变成断天崖一样凶名赫赫,让人闻之便生退意的险地。
最好全军覆没北军的先锋部队,再将场面整得血腥可怖些,北军统领面对这种情况一定会选择听候镇国大将军之令,南宫姣赌的,就是值此多事之秋,他不想损失人手,会命令撤退。
到那时,论智计使手段,澜瑛阁大有可为。
乃至围困也不怕。
北军都是普通将士,他们困得住阁里的普通人,却困不住高手,他们大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里应外合,运气好些,说不定能将他们包了饺子尽数吞吃入腹。
如此,进可攻退可守,阁中所立掌兵者,越听眼睛越亮,就差拍案叫绝了。
南宫姣最后肃容提醒,“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打好第一仗,否则一旦威慑不成,让北军势如破竹攻入山中,到那时,便是逃命也来不及了。”
“是!”
“是!”
皆抱拳行礼,唯萧晟沉声应是后多添一句:“主上放心,我们定不辱命!”
一时,整个主楼战意轩昂,雄赳赳似有兵戈光影冲天而起。
南宫姣撂了长杆,拍了拍手,“记住命令了就走吧,时候不早了,明早还有其他事要议呢,别耽搁了。”
而这个其他事,却是与生民有关。
第二日一早,各处分阁的情报信鸽从各个方向涌入支殷山。
主楼中这几日专门设了信鸽处,一只只鸽子被人抓着,依次有序放入笼中,机关传送到另一头由专人取下信筒放入木盒,分门别类送至堂中由刘延武亲启,整理好后整整齐齐放到南宫姣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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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旱灾
而南宫姣案上,本就已经堆了许许多多差不多的情报了。
这也是今晨议事的主要内容。
西北本就干旱,他们一整个夏日基本都在此地,倒是感触不深,但南方不同。
往年南边夏日皆是汛期,江河决堤之事时有发生,但是今年,别说决堤,连涨水都罕见。
多地河床干涸,日头照久了,泥土龟裂。
这是多少年未有的奇观,放在几月之前,怕是没人敢相信,在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之地,还能见到唯有北方才能看到的土地开裂的景象。
就这样,烈日整整照大地照了两三个月,雨水始终罕见。
导致现在临近秋收,却有不少庄稼都已经枯死,流民成势,在永陵境内四处流窜。
开始还好些,百姓家中尚有余粮,就算井水干枯,也还有河水可以饮用。
再之后,百姓贮存一年的粮食都已经吃完,却眼睁睁看着地里的庄稼枯死,如此自南向北大范围的旱灾,便是朝廷也没有多少余粮,反而不少官员趁着这股乱象往自己腰包里捞钱。
百姓对朝廷彻底失望,与此同时,澜瑛阁的压力骤然增大。
走投无路的百姓将澜瑛阁视作了救世者,齐齐涌向澜瑛阁所在嚷嚷着要加入。
可澜瑛阁又哪里能一下子容纳那么多人,已经好多处分阁被流民堵住门口,逼得不得不暂时歇业。
南宫姣手放在案上,指尖轻敲桌面,“你们觉得,当如何处置?”
“主上,我们澜瑛阁的存粮虽然不少,但是如果将那些流民全然接纳,也不够几日消耗的啊。”
“可若是只让部分人加入,要怎么选呢?”
一人面无表情开口,“自然选青壮年男子,我们正是招兵的时候,本就得用军粮养着他们。”
此话一出,众人小心翼翼看向南宫姣。
这确实是最好、也最省心省力的办法。
但大多数人都熟悉他们主上的行事风格,这种情况下,她总是倾向于救更多人,他们拿不准主上究竟会不会同意,更害怕她会因此生怒。
南宫姣面上却看不出喜怒。
只淡淡颔首,“还有人有其他法子吗?”
这么一说,似乎就是否定,众人面面相觑。
洪嫆抱拳,率先反对:“青壮年可以,但为何是男子,怎么,瞧不起女人?”
薛渐屏:“单丢下老人孩子,不好吧?谁不是有爷娘有子女,这种情况下,能将亲人都尽数抛下的,我澜瑛阁敢收吗?”
征兵后行军居无定所,除非父母子女能跟得上军队,否则就是就此天各一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重逢。
若论旧例,澜瑛阁过往像这样大规模进人,都是年纪尚少的孤儿,对于现在这般情形,着实没有多少经验。
南宫姣公主身份大白于天下时,加入澜瑛阁的人倒是不少,但当时民生尚未到如今的地步,加入澜瑛阁,与寻一份普通的活计并无多少不同,阁中需要做的,也只是多付一些薪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