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如今,明晃晃为了一口饭,灾年里,五谷可比金银珍贵多了。
薛渐屏话音落地,大家一下哑口无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当真进退两难。
南宫姣看向萧晟。
萧晟了然,主动开口:“大伙儿别忘了,我澜瑛阁的老本行是做什么的。”
“自建立之初,无论江湖朝堂,卖的是情报还是货物,咱们澜瑛阁做的都是生意,可不是慈善。”
这么一说,不少人豁然开朗,有些依旧愁眉不解。
以生意人的思维,就不用给自己套上那么多枷锁,相当于从万千头绪中扯出了一个线头,顺着这个线头,许多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是啊,咱们何必想那么多呢,给出咱们能给出的条件,他们自然会尽力争取,大不了比武嘛,谁打得过谁就有资格加入,我们在这儿愁什么愁,又不是神仙,哪有能力将所有人都救了。”
澜瑛阁从上到下都是以武力选拔,老方法总是粗暴公平且有效。
“可是以往荒年澜瑛阁也会施粥,难道这一次,就眼睁睁看着百姓易子而食,活活饿死吗?”
“今年和往年能一样吗,往年,澜瑛阁也没有被四面夹击啊。不说远的,就说过这两日,朝廷的北军就要兵临城下了!”
有人冷声,“我们哪有城,只有山。”
说话的人顿时愤愤:“对啊!我们连个城池都没有,都沦为山匪了,哪还有往年那么大本事!”
澜淙斟酌半晌,此时方道:“主上,不如将所有条件明码标价。以武力作为标准,一军之中,总要有将军、校尉、都尉、副将……一直到最底层的士兵,我们便以最终所定官职为标准,看是否荫及家人。”
南宫姣思量着点头:“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只是这样一来,普通士兵必然无法顾及家人,便给一袋米和几贯钱吧。”
这种方法,与几十年前永陵还在盛世时征兵的方法一致。
不像现在,若是朝堂征兵,无任何补偿就罢了,还会下死命令,征兵范围内年满十六的男子必须参军,若违抗命令,便全家抄斩。
“给几处人少些的分阁回信,让他们基于此将征兵策完善,小范围试用,根据实际情况酌情更改。澜淙,你就盯着这一块儿。”
澜淙应下。
“对了,”南宫姣抬眸,缓缓将厅堂之内扫视一圈,警告,“征兵不限男女老少,只看比武结果,如有特殊才能,比如做饭算账等等,看需求招收。这期间,尤其比武,我不希望听到我澜瑛阁的地界因为此事有任何人伤亡,就算本身重伤,也得让他给我全须全尾地走出去!”
众人噤若寒蝉,心中都有了数。
澜淙再次郑重应下。
除开此事,当务之急,就是为北军攻山做好准备。
关乎存亡,南宫姣不辞辛苦,亲自到每一处把关。
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做了不下五种的备选方案,并且山中阁众对每一处负责的人,都将这些方案烂熟于心,除了吃饭睡觉,一刻不停地演练,让身体对命令形成条件反射的肌肉记忆。
尤其要充分利用地形优势,每一处可能被选做突破口的上山道路,都重重设置机关阻碍,多的有十层,少的也有六层。
最大的一处,甚至用上了从别处找来的精通阵法术士的方案,布上了迷踪死阵。
据说,这种迷阵一旦进入,生门关闭,在里头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到死,都找不到正确的道路,直到失去气息成为一具尸体后,才会被阵法吐出,旁人才能在阵外看见这个人。
这位术士还举了个例子,说是他的师父曾经用阵将一人困了几十年,生生老死其中,也没有找到出口。
澜淙在旁伴着南宫姣巡视,听到这个说法,摇扇挑眉,似笑非笑,“此人不会是你师父强抢入山,但一直不从的相好吧。”
他总是善于将各种事联系到风月上头去。
南宫姣本以为术士会不悦乃至叱责。
因为此人的脾气大到她就算日理万机也有所耳闻。并且对自己的本事十分自信,不容别人丝毫质疑。
但却不料,这术士看着澜淙,渐渐露出复杂的表情,“你们澜瑛阁果真厉害,料事如神。”
这还不够,目光渐渐变得崇拜。
仿佛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抵不过好奇,一个箭步冲到澜淙面前,做足求教的姿态:“这位道友,可否向我透露一下,你是如何从我只言片语之中火眼金睛看出真相的?”
南宫姣看着他神奇的表现,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接下来,南宫姣左看右看,看着自封为阵法大师的术士追着澜淙四处跑,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