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吓得没敢出声,后来又找了个机会,特地偷偷去看了那副画,画上的人长得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下边标着淮南萧霁川。错不了,就是公主杀的。”
“咱们作为公主的前男宠,此去淮南,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是,我们也不是自愿做公主的男宠的啊。”阿桥失落道。
“谁管你是不是自愿的,在别人眼里咱们就是公主的男人。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逃跑。”
“要不咱们再观察观察?他们好像还不知道这个秘密,不然早把咱俩杀了。”阿桥分析道。
“也对。”明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杀咱俩就跟捏死两只蚂蚁一样容易,没有必要带回淮南再杀。不过,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等找到机会,咱俩还是得先跑为上。”
阿桥点点头,认同道:“嗯,先跑为上。”
两个在洪流之中苦苦挣扎的人,前途再次笼罩上一层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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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灵机道长给永寿公主做的道场,设在城外的灵霄观,一共七七四十九天。
进入六月之后,天气已经炎热起来,灵霄观主观前的平台上,道旗低垂在旗杆上,太阳炙烤着大地,手持黄色符箓的道士们,个个汗流浃背,黄豆粒般的汗珠从额头滚到鬓角,再从鬓角沿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衣襟上。
他们站成一个圈,将国师灵机道长围在中间。
国师一手持长剑,一手拿着同样的黄色符箓,在观前晃来晃去,嘴中念念有词。
跳了许久之后,他将长剑放回案台的剑架上,拿起案台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从嘴中喷出一阵酒雾,喷在那张黄色符箓上。
接着其他手持符箓之人依次上前,将手中的符箓叠放在案台那张符箓之上。
所有人放完之后,国师又在上面喷了一口酒。
灵霄观外的一株高树的枝桠上,坐着一个黑衣少年,正是穿了男装的萧霁月。
她每日都来,随机找一株大树,坐在树冠之中,看国师做道场。
七七四十九场,今日已经是最后一场了。
这场结束之后,永寿公主的陵寝就要关闭。
她的目光定在那一沓黄色符箓上,屏住呼吸,等着,等着。
案台前放着一个成人双臂拢抱粗的铜鼎,里面满满的黑色灰烬,是前面四十八天积攒下来的。
国师将手中的黄色符箓点燃,扔了进去,接着又将四周摆放好的黄纸钱,一把一把地往里扔去。
铜鼎中的火苗从一小撮,快速燃烧起来,蹿出铜鼎半尺高。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道场传出,黑云升起,火光大胜。
观中道士们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出去,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灵霄观的主观和观前道场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坍塌的大殿,震碎的地面,废墟之上仍在燃烧的火苗,四周焦臭零散的身体残块,他们仿佛站在人间地狱之中。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呢?”一个道士喊道。
另一个道士拽住他,往旁边一块还在燃烧着的布条指了指,颤声道:“没了,都没了。”
道场中的所有人都没了。
那人看到布条,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嚎叫道:“天怒了,触动天怒了,上天降下了惩罚。”
“不要胡说,你想死是不是?”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扇在他的脸上。“天降惩罚,惩罚谁?惩罚国师,永寿公主,还是皇上?”
“必须是人祸,想保住道祖传承,保住大家的性命,就必须是人祸。”
“这般的阵仗,怎么可能是人祸所为,人力哪有这等移山填海之威。”跪在地上的道士惊恐道。
“快点收拾残局,在城中差役过来之前收拾出来,伪装成炼丹炉爆.炸的场景,到时候就说有歹人利用炼丹炸炉的材料,引发爆.炸,杀了国师大人,然后找个替死鬼。”
“这件事必须压下去,不能被外面的人知道。”
院子中的道士,似是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忍着身体的疼痛,快速收拾起来。
远处大树上的萧霁月,听了他们的对话,冷哼一声,从树上跳下来,快速向灵霄观跑去。
她在铜鼎中布满了炸药,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快速跃进灵霄观中,从被震死的道童身上剥下一件破烂染血的道袍,套到自己身上,然后将头发抓乱。
绕着观中所有屋子跑了一圈,用火折子将屋子点着。
在熊熊烈火之中,疯疯癫癫地跑出了灵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