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以为自己奉命行事,田真死了,既报了仇,自己又有机会上位,顶替田真的位置,只是没想到皇上杀红了眼,连他一起杀了。
这些都是真实的,皇宫之内,有迹可查。
然后公主府中又正好有一位被公主打死的男宠,与田风和那个死去的宫女来自同一个地方。
刑部便给这个死去的男宠按了一个身份,田风的弟弟。
他为给弟弟报仇,杀了永寿公主,又嫁祸给田真,想等田真伏诛后,自己取而代之。
他作为田真的心腹,这一切都能够轻易办到,而且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也攀扯不上其他人。
各方势力对这个结果都非常满意,永寿公主的死,结束在这里,是最好的结果。
在多方努力之下,这桩案子已经做成了一桩铁案。
案子呈到御前的时候,皇帝再次震怒,并不接受这个结果,于是换了一拨人,继续再查。
数日后,呈上来的结果,还是如此。
再换人,再查,结果还是如此,皇帝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结果。
当所有人因为同样的利益而达成同盟的时候,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被封住耳朵和眼睛,听不到真相,也看不到真相。
活着的永寿公主是压在众人头顶的一座大山,她恣意妄为,好色贪婪,毁了多少大好男儿,毁了多少多情女子。
死了的永寿公主是一把刀,一滩污水,谁都害怕被别人拿着这把刀捅伤自己,害怕沾染上这滩污水,坠入深渊。
最终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她终于变成了一片无关紧要的灰烬,被人遗忘在风里。
萧霁月站在风里,伸手接住一片燃烧了一半的黄纸钱,眼睛看向高台之上为永寿公主做道场的国师。
第149章 国师
永寿公主的死亡尘埃落定, 各地入京祝寿的使团也开始陆续离开。
薛情、明远和阿桥三人,易装改容被放进淮南道的队伍中,由萧雀陪着送回淮南。
明远和阿桥去阳平山的明月卫, 薛情则在淮南转道, 带上萧霁月给他的人和钱, 前往岭南道。
萧霁月独自一人留了下来,继续潜伏在城西的民房之中。
直到转上水路,上了船,明远和阿桥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淮南道。
明远自从得知这个消息, 便一直惴惴不安。
晚上, 两人一回到共同的舱房, 他立刻关上门, 凑近阿桥的耳边,压低声音, 紧张兮兮地说道:“阿桥, 淮南,淮南啊,咱们怕是小命要保不住了, 跳船跑吧。”
“啊?我不会游水啊。”阿桥呆呆地看着他一副被狗咬了尾巴的急躁样子。
明远挠了挠头, 急得直转圈:“我也不会游水, 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得了条生路,没想到竟然是条死路。真是天要亡我。”
“淮南怎么了?”阿桥拽住渐渐暴躁起来的明远,不解道,“为什么去淮南会死?”
明远疾步走到门边, 伸头往外看了看, 确定走廊里没有人,又把头缩了回来, 拉着阿桥趴到床上,用被子将两个人的脑袋罩在一起,小声问道:“你知道淮南的萧大公子吧?”
“知道啊。”被子里又闷又热,阿桥想钻出来。
明远伸手把他按住,急道:“那他惨死在长江上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知道啊。”阿桥闷闷地回道,不过他是后来知道的,萧大公子死的时候,他还没进公主府,乡野穷小子一个,不知道这些大人物的事情。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明远胆战心惊地问道。
“不知道啊。”阿桥抖了抖被子,想凉快一点,手立刻又被明远按住,他感受到明远冰凉的手指,心下一惊,诧异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知道害死萧大公子的凶手?”
“嘘。”明远在黑暗中胡乱按住他的嘴,紧张道:“小点声,小点声,要是被发现了,咱俩现在就得被扔进河里喂鱼。”
阿桥嗡嗡了半天,明远也不松手,兀自开口说道:“是公主,是公主杀了萧大公子。”
阿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死命地拽着明远的手拉开一点距离,喘息着问道:“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那时候你还没进公主府呢?”
“真的,有一次,我喝醉了留宿在公主的卧房中。半夜醒来,看见公主拿着一副画在自言自语,说什么‘你不愿意走我这条道,那我就送你去走黄泉路,黄泉路怎么样?好不好走。’她自言自语了一大串,我记不清了,但是那意思就是萧大公子不想跟她,然后被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