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霁月的眼里,他怕是从始至终都是萧霁川的替代品,是她对哥哥依恋的一份慰藉。
她清醒了,不需要这份慰藉了,要让自己时刻记得失去哥哥的疼痛,然后去报仇,去征伐,要用鲜血和王朝颠覆来祭奠自己的哥哥。
孟泽深走回书案前,收了作画的颜料,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古籍,开始修缮。
他们都不是耽于情爱之人,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以后注定背道而驰成为一对怨偶,那不如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心中留下的都是美好的思恋。
她站在权力的漩涡中,铁马冰河,直指皇权。
他站在红尘之外,青山之间,读书作画,静修己身。
在许多年后,她也许再也想不起他的名字,而于他,她成为一段年少慕爱的心动。
第140章 入京
及笄礼之后, 萧霁月书房中挂着的那副地图,也终于绘制完成。
后来,她独自一人, 又去了一样苍庆山匪寨中的那处地窖, 从中取了一百多斤硝石回来。
那一日, 苍庆山所有的山匪都死了个干净,唯有九当家王立活了下来。大仇已报,他已是无牵无挂,萧霁月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 将他扔进了明月卫之中。
他这人箭术不错, 人也灵活, 倒是还有些用处。
明月卫已经在前几日搬去了阳平山, 这一处,完全交给了秦士廉和飞霜。
三月里, 因为萧霁月及笄礼上的狐狸簪, 江都城盛行起了各式各样的动物发簪。
这一风向,从江都漫延到整个淮南道,又从淮南道渐渐向更远的地方漫开, 历经数月, 竟传到了朔州城中。
一日, 寒竹走进书房,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笑道:“最近街上好多姑娘戴着狐狸状的发簪,不过没有我们家的阿狐好看。”
他抬起头, 看了孟泽深一眼, 悄声道:“公子,你做的发簪是不是流传出去了啊, 好多看上去在仿效呢。”
孟泽深手下的笔,停顿了一瞬,一滴墨自笔尖掉了下来,在纸上晕染开一个乌黑的圆点。
好好的一张纸,就这么被破坏了,他抓起纸张揉搓成一个纸团,扔向小狐狸,小狐狸立刻伸出前爪接住,一尾巴扫开了寒竹的手,跟纸团玩了起来。
寒竹接着道:“是不是连玉日日戴着,被别的姑娘看见学了去?”
孟泽深嘴唇抿了抿,淡淡回道:“不知道。”
寒竹听了这话,禁不住笑了一声。孟泽深突然醒悟过来,他怎么会接了这一句话,搁在平时,应该直接无视。
一时间,脸上有几分挂不住,清了清嗓子,吩咐道:“我出去走走,你将屋里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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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萧霁月跟随淮南道进京贺岁的队伍,出发离开了江都。
这一次她做了伪装,隐藏了身份,除了领队的江都刺史吴引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
出发的前一日,萧扶城将她叫到书房,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冲动,做事三思而后行。
萧霁月态度良好地保证道:“爹爹放心,我只是去查明真相而已。我不想只有猜测,就算猜测是真的,也要看到真凭实据。”
“皇帝固然可恨,但以他沉迷修仙问道的状态,怎么会独独想起来对付哥哥。如果这背后是有人在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呢?”
“皇帝如果是‘刀’,我此行就要找到那个借‘刀’的人。”
萧扶城叹息道:“阿川已经走了,你这样不依不饶有意义吗?你觉得阿川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会开心?”
萧霁月眸子中的神色冷了下来,“如果不报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看着他们站在哥哥的尸骨上狂欢吗?我要将他们一个一个都揪出来,送他们下去跟哥哥谢罪。”
萧扶城捏了捏额头,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一般,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京要出大事。
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萧霁月算好的,等着将云京的水搅浑,她再去摸鱼。
如果真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这是萧家的幸还是不幸。她带着萧家,简直是在刀锋上跳舞,危险又激进。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查过,但云京的水太深,不是远在淮南的我们,能够将手伸得进去的。你在淮南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云京城中,只靠武力成不了事。你也不要过于自负,宫廷之内高手如云,比你强的很多。这般功夫,也不过是个侍卫罢了,反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要一个人消失,不过是推推手中棋子的事。”
“好,女儿谨记爹爹的教诲,定然先推棋子,再动手。”萧霁月诚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