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让柏乘神色渐渐沉下来,眼眸中飘过散不开的云翳,他好像有些生气,却抿唇并未立即说些什么。
“真是不得了,怎么会有这样过分的人,强买强卖便不提了,如今什么都没谈拢,竟然还先强占上。”
阿悦皱起眉头第一个骂出声来,阿羽紧随其后向外看去,观察片刻转向吴清荷,征询她的意见:“将军,现在要怎么做,我们去勒令她把棚子拆了么?”
当然要拆,但她还未开口,柏乘忽而拉住她的袖子,朝她摇摇头。
“你派人出面帮我,没准会兜兜转转传到我娘耳朵里,我手上有她的把柄,我可以自己报复回去。”
他当然能够自己报复回去,吴清荷相信这点,但她觉得外面的许老板与她的伙计格外聒噪,她沉默片刻,伸手指一指外头:“今日便任由她们在这里影响你生意吗。”
“先...不管吧,明日我会专门派人来监管,这件事很快便会过去。”
柏乘神情有些犹豫,思索再三才将话说完,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和外头的热闹格格不入。
“阿悦,马车有两匹马载着,我牵走一匹,你们先回府。”
吴清荷突然开口,让所有人懵了一瞬,还没等阿悦和阿羽开口问话,她就忽然掀开车帘,从车妇手中接过缰绳一勒。
“吁——”马儿一齐朝前奔去,吴清荷盯准了最前头偏僻的地方停下,旋即动作敏捷地一跃而下,然后解开绑住马的缰绳,牵出一匹黝黑的,毫不犹豫地翻身而上,这些动作太迅速,柏乘隐约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心忽然狂跳,靠在马车门边紧张地望向她。
“清荷,你该不会是想...”
吴清荷今日穿的是常服,黑色低调,她迟疑着摸了下自己的脸,旋即从袖口掏出张帕子系在脸上,之后看向他点点头,神色自若中有种和从前一样光明正大的任性。
“嗯,做点坏事,你们先回家,不用等我。”
“什么?将军...”
“吁——!”
话毕,吴清荷直接调转马头,朝许老板扎的棚子疾驰而去,阿羽和阿悦没懂她要做什么,懵懵地从巷子里伸出头观察,柏乘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才回神,站在二人的身后看向远处的吴清荷。
“这商铺都是柏公子的吧,为何突然就要易主了。”
“是柏公子要把商铺都卖给我们许老板了,不过放心吧,我们许老板做生意很有一套,而且卖的东西也都物美价廉,这商铺只有在我们老板的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柏公子年纪轻轻的,哪里会做生意。”
商铺前,许老板正怀着即将熬出头的喜悦任凭伙计们对着百姓夸奖她,身边帮她料理琐事的伙计忧心忡忡地问道:“老板,咱们这么大张旗鼓,您确定明日柏公子会把商铺卖给我们么,他可是太傅的儿子,若是得罪他...”
“富贵险中求,你知不知这个道理,再者,你没看到他在亏钱么,大厦将颓了,咱们第一个上去抢,才能抢到最好的东西,至于太傅,她现在只是个受人尊敬的老臣,她早就放权了,如今得势的,是吴家的将军,不得罪她,一切都好说。”
“可我听闻,柏公子就是听了吴将军的,才同意朝廷的生意。”
“那又如何,吴将军只是谈事,又没护着他...”
许老板话没说完,忽然听见哒哒地马蹄声靠近,周遭的人见有马靠近,忙不迭让开,紧接着“砰!”一声巨响。
“轰隆!”
棚子的顶顿时踏下来,软软的布和支撑的木头棒一齐砸在许老板身上,砸得她摔个狗啃泥,眼冒金星。
“哎呦!有人闹事啦,我们老板昏过去了!”
众人一齐望去,只看见穿着黑衣,脸上捂着帕子的年轻女子眼尾微扬,像是笑了下,下一刻勒紧缰绳,扬起的马蹄“啪嗒”一声踩断最后一块支撑的木板。
这样的场景太过震撼,远处的阿羽和阿悦齐声惊呼了下。
“将军竟然砸人场子,这不是触犯军规了么,将军她最遵守军规了,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阿悦惊地笑起来,感叹一句:“这就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你在说些什么,还不快点上马车,将军下了命令,要我们快点带柏公子回府。”
阿羽立刻反应过来,回头看向柏乘,谁知柏乘却愣愣地站在那里,嘴角渐渐扬起弧度来,眼睛亮亮的,是白日里见不到的星尘落入眼眸。
这种反应...阿羽觉得不妙,果然,下一刻便见柏乘挪动步子朝外走去,阿羽心中一惊,赶忙过去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