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您和胡人的生意要开始了,朝廷是有在外面帮您,但百姓对胡人的厌恶还在,虽说对您生意的抵制不如之前,但我只要再推波助澜带起风头,公子会满盘皆输,倘若您还不肯卖铺子,我就打算高价把您手底下的账房伙计全挖来,您走下坡路了,她们早晚要换个饭碗,我一抛橄榄枝,谁会不接呢。”
她也是有备而来,出言威胁柏乘,柏乘没再回应她,片刻后,房屋内便传来桌椅挪动时发出的嘎吱声响,沉闷又难听。
“柏公子不说话,我便当您是答应了,明日我就会命人带足银两,去您的酒楼找您要铺子去,您只管放心,我出的价钱很公道,这钱您拿着,肯定是赚的,您也别怪我不讲理,要怪,就怪您自己好端端地非要掺合朝廷的生意,自伤元气。”
许老板站起身朝外走,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吴清荷刚好领着副将走过,许老板迎面差点撞上,她不认识吴清荷,干咳两声收起笑容绕道走,吴清荷低头扫她一眼,随后看向雅间内。
柏乘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紧闭,见不到窗外景物,他面色凝重还有种被冒犯到的怒意,察觉到门外还有人,他以为是许老板的伙计,很不悦地蹙眉望去,旋即眼眸微动,怔了怔缓缓起身。
“你怎么来了。”
“我的副将跟我说有人欺负你,所以我来看看你,怎么样,需要我出面把这件事解决掉吗。”
吴清荷自行进雅间,在柏乘对面坐下,托腮望向他,柏乘这几日按时喝药休息,脸颊上透出种山茶花花瓣的颜色,而不仅仅只有苍白。
这是被吴清荷小心呵护着的柏乘,她很想一直看他这个模样,不再为任何事烦神。
“欺负我...”柏乘浅浅一笑,觉得副将有些小题大做,但他看见吴清荷听见这种话愿意来,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股暖流。
“你刚刚是在门外都听见了么,其实还好,这样的事在生意场上很常见,不算欺负,我手上有那个许老板做生意缺斤少两的把柄,她不会得逞的。”
他拿起茶盏抿了口茶,恢复平常的模样,但纵使柏乘已经有了解决这件事的对策,吴清荷也没觉得很轻松。
“我不应该出面找你来做生意的,胡人的事,给你带来太多麻烦了。”
在柏乘答应这事之前,吴清荷就已经在陈韵那替他回绝了这桩生意,但是她实在没想到柏乘会追出门,当着她和陈韵的面点头应允下来。
“...不麻烦,等你们谈和成功,我就能靠这桩生意赚回来,再说了,做生意这么些年,亏损一点算什么,我负担得起。”
他说话间徐徐伸手,指尖触上吴清荷的手腕摩挲,抬眼看她时有种难言的情绪,吴清荷垂眸看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眉峰微扬。
“那时如果没有这桩公务在,你根本不会来找我吧,而且是再也不来了。”
吴清荷听见这话抿了下嘴角,犹豫间心虚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她当时确实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打算彻彻底底从他生活中消失,默默祝他幸福。
她心虚地直眨眼睛,侧着脸不讲话,柏乘知道她是默认了他说的东西,心里稍微有一点酸,抬起手摸摸她的脸:“只要你别再离开我,我就永远不会觉得这桩生意是亏本买卖。”
非常温柔的话语,像织成的一张网,兜在他最底线的地方,只能包裹住吴清荷一个人。
茶馆外的风很大,吴清荷牵着他出门前,特意将他脖颈间裘氅的系带系紧,柏乘任她摆弄自己的衣裳,临上马车时提了一句:“可以绕个路么,我想去我的商铺周围看一圈,早上李医师同我说,那位老板派人来搅和过,我想去看看现下商铺里的生意有无影响。”
这是很小的要求,吴清荷当然会应允。
这一路上,柏乘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地靠在吴清荷身侧,外头人声鼎沸,待马车真行驶到商铺周围时,忽然有一阵争吵声传出来。
“你们挡在我们的铺子前作甚,这叫我们如何做生意?”
“明日这些商铺就要易主,我们只是提前一天来罢了,你们卷铺盖走人吧,另寻地方赚钱。”
...
吴清荷听见声音,便拉开窗帘朝外瞥一眼,看见有间商铺前聚了不少人,门口有人扎出一个临时的棚子做生意,而那方才见过的许老板也站在棚子内,轻蔑地瞥一眼被自己棚子挡住的商铺,她还带来了不少伙计,似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在今日就将一整条街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