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涉及钱财的交易和赠予,她都不需要。
“换地方,你想换去哪里呢?”
“眼下还不知道。”
“你有考虑过长居北城吗?”沈宗庭靠在椅背上的手松松地握紧,他想要握住什么。
“目前还是挺喜欢这里,但若是别的地方更适合专业发展,也会考虑去那处发展。”
恰好此时遇到一个红绿灯,钱叔将车停下,清晰地听到身后两人的交谈。
这段时间,钱叔不是没注意到沈宗庭的动静,他正有意将港城的一些产业、资金引入北城。资本的触角向来无孔不入,沈宗庭北迁产业和资金,自然是轻而易举。
资本家和企业主们大张旗鼓、兴高采烈地欢迎沈宗庭入主北城。
但,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能让沈宗庭这尊资本之神从港城纡尊降贵挪到北城来的理由,其实只是一个女孩儿。
一个他深爱的女孩。
钱叔看了眼车内后视镜。
在他看来,孟小姐还不知道自己手中握着多大的权力,她有多大的影响力——她直接决定了沈氏资本的流向,决定了沈宗庭的投资动向。
钱叔知道得清清楚楚,孟小姐还在港城那些年,沈宗庭就以她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叫“Meng”的资产管理办公室,大量持有各上市集团的股票,各国国债、公司债和基础证券所衍生出来的大量衍生金融产品。
虽说孟小姐离开港城时分毫未带走,但少爷认定那些是都是她的资产,仍妥善地为她保留,不断扩大投资。按照目前投资状况看,孟小姐算得身家以亿计算。
沈宗庭对孟小姐,可谓是用情至深,凡是阻碍他和孟小姐破镜重圆的一切因素,他都在一一破除。
若说一开始,孟小姐向他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而他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失去了她,辜负了她走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那现在,沈宗庭愿意向她走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一千步。而孟小姐只需要站在原地就好,她只需要说“好”。
车后座这场谈话,钱叔也听在耳中,一时间竟生出万千感慨。他、成叔、礼叔将沈宗庭从小服侍到大,看他经历过噩梦一般的遭遇,也看他断情绝爱,成为不婚主义,亦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爱河,却在深爱的女孩和“不婚主义”之中苦苦挣扎。
如今,他终于摆脱了那场噩梦和阴影,也摆脱了家族的桎梏,只想和深爱的女孩拥有未来。
他们会拥有未来吗?
孟小姐会愿意和沈宗庭拥有未来吗?
一切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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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树胡同很快到了。
“我下车了。”孟佳期握住车门把手,涩声。
“我进去坐一坐?”他拽住她手腕,心中漫起丝丝不舍。
有一瞬间,真想把她留在车上,而不是看着她独自跨进她的家门,把一切关在门外,就连他,也被她关在门外。
“不用了,夜很深了,你也早点睡觉。”她低声。
似乎一天一夜的缠绵,她和他的激烈交缠,都如烟火,如泡沫,是出了房门,就会被她甩在脑后的关系。
沈宗庭拉过她的手,珍而重之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干燥的唇擦到她手背,那一点湿痕让她肌肤发紧,像被什么紧紧绷着。
“我真回去了。”
水钻高跟鞋踏在青石板上,她迅速地进了院子,用钥匙拧开小红门,合上。
夏日的凉风吹起栾树的叶子,簌簌作响。黑色双R轿车停在栾树下,婆娑的树影落在车窗上,被雨刷穿过。
钱叔立在车门边,看着栾树在车上落下的树影。这辆双R轿车车头的小金人,已经在无数次风雨来去之中,渐渐褪去了镀金的色泽,变得黯淡无光。
其实,沈宗庭的车库里有很多辆车,各种豪车,每天换一辆新的开,都能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
只是,像为了保存一个熟悉的符号,也为了让孟小姐感到不陌生,他的少爷仍维持着细节上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样。
车后座的中岛台里,仍然放着巧克力和软糖,放着纯棉毛巾。而这些,都是为孟小姐准备的,哪怕她如今已不再需要。
深爱藏在细节里,缄口不言。
“少爷,回去了?”钱叔请示沈宗庭。
他看到,沈宗庭凝望着那扇小红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钱叔,你先回去,我在这坐一会儿。”半晌,沈宗庭哑声。
“...是。”钱叔只能这样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