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孟佳期成为了一个不论在何种场合都能游刃有余的人,她足够强大和理智,拥有稳定的精神内核和极强的专业能力,见过大风大浪,所以波澜不惊。
而这些底色,都是和沈宗庭在一起的三年所赋予她的。
她无法祛除这些底色,所以也戒不掉沈宗庭。只能深深地把他埋在心底。
今天的场合太过特殊。为什么总是勾扯着她,逼着她想起过往?
就不能不想起?永远不要想起?
让她继续装成一个正常人,正常地走下去,不好吗?
她无声地流着眼泪,魏卓君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走掉了。
五分钟后。
原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酒会大厅,忽然静寂了一瞬。宾客们都朝中庭望去。
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款款穿过挑高的中庭,随着他的脚步,清淡的木质香水气息若隐若现地盈散出来。
男人身姿挺拔英俊,黑发背梳,露出锋利的鬓角,眉骨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浅浅勾着,带一抹疏离的笑容,不是沈宗庭又是谁?
大厅里静寂了一瞬,很快又响起亲切交谈的低语,他们和他打招呼。
本次酒会的组办方京北魏家的三公子,殷切地迎了上去,为沈宗庭一一介绍本次赴会的重要宾客。
酒会从来不止是酒会,局从来都不止是局,这场酒会,又是一场资源和人脉的相互置换。
“早就听说沈先生是最会驾驭燕尾服的男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位明艳精致的女人,梳着大波浪和红唇,对沈宗庭妩媚一笑。
沈宗庭听闻后,目光微倾,在女人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唇角淡淡勾起,似乎是作为对她的回应。
男人漫不经心又疏离的目光,实在是太具诱惑力,女人只是被他眼尾一扫,竟然有些面颊发烫。
她笑了笑,柔声和他交谈,聊着京地的景致风物,比较着京地和港地天气、饮食等多方面的不同,一边观察着沈宗庭的反应。
沈宗庭谈不上热络,他只淡淡垂着眼眸,唇角平直,有一尾没一尾地听着,就已经让女人心如春花绽放。
“难得啊,沈先生和柳小姐第一次见面,就相谈甚欢。”
“可不嘛,他们往这儿一站,可不就是一对儿璧人,郎才女貌。”
有侍者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为主人们端来红酒。柳家也是京地屈指一数的豪门世家,柳小姐素来用鼻孔看人的,今儿难得她对这位沈先生有爱慕之心,人人都看得出来。在猩红酒液的助兴下,宾客们头脑放松,殷勤地当起了“助攻”。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句“璧人”,一句“郎才女貌”,在沈宗庭这儿无比刺耳。
璧人?
郎才女貌?
除了他的期期,谁还能和他成一对璧人?
除了他的期期,他看不见别的女人的“貌”。
他眉尾轻皱,修长手指轻轻转动中指指根的戒圈。只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动作,却让周围空气气压陡然间低了下去,还想要开口“助攻”的宾客,忽然觉得如芒在背,大气不敢出。
随着沈宗庭的动作,他们将目光落在沈宗庭的手上。
修长挺拔、骨节分明的手迸着青筋,中指指根处套着一枚戒圈。
一枚明晃晃的结婚戒指。
在这场子上玩得转的人,那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沈宗庭的暗示太过明显,场面因此静寂了一瞬,像是沸腾的煮锅忽然停火。
低气压压得人人喘不过气,方才热络的聊天氛围冷了下来,就连柳小姐腮上的红晕都收敛了几分。
在这关头,没有一人敢捋沈宗庭的虎须,只有一人是例外。那便是京北魏家的魏二公子,出了名的享乐王。
两瓶红酒下肚,魏二公子面上泛着猪肝般的红色,拨开人群,大着舌头对沈宗庭道:
“Joseph,你可真是够长情的。你那女大学生,有什么不能忘记的?这世上女人多的是。我看是你手底下人不会办事儿。”
“全京城难道还有比我会玩的?对着她的照片我给你找一个,别说一个,两个三个都行,管保叫你满意。眼睛,鼻子,嘴巴,身材,就算长得不像,也能整出像的来。”
这话一出,又是全场寂静。
魏二公子的话,字字句句钻进沈宗庭耳中。他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厉,淡声。
“她是她,别人是别人,不一样。”
这几年,不是没有人打过这方面的主意,以为他单纯喜欢身形高挑、气质清冷的女大学生,自以为投其所好,找来了不少气质相似的女孩,朝他门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