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过轻轻的两句话,却掷地有声,两个男人抬眸看向她,清晨熹微的阳光下,她高挑修长的身躯被一件雾霾蓝睡裙拢着,外头罩一件长风衣,露在袖口外的皓腕纤细得恍若一折就断。
在这琉璃白雪世界,她是真正的如霜如雪,清冷到极致,神圣不可欺。
孟佳期目光逐一从两人面上扫过,到底严正淮伤得更重些,况且,她的确还有些情况想同严正淮说。
想到这儿,她轻声。
“严先生,你过来下。”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又是一顿。
“唰”地一下,沈宗庭脸色苍白,似是不敢相信,昨夜还愿意给他递一张被子的期期,今早上起床又恢复了冷漠。
不仅冷漠,还对另一个男人十分热情。
体会了她昨夜的宜喜宜嗔,如今再被迫体会她的冷漠,这跟见识过光明的人,再永堕黑暗有何区别。被雪落了一身,落到头上、脸上、脖颈处,都没有此刻她轻轻唤别人的一句话更让他遍体生寒。
仿佛昨夜她的温柔,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沈宗庭眼睁睁看着孟佳期把严正淮引进自己院子,心中涌起莫大的绝望:难道这次真是他来迟了?期期已经将自己许给另一个男人了?
方才争执中,严正淮所说的话此刻又在他脑海回响。
“...你当佳期的心是钢铁做的吗?曾经的伤害就当没发生过?你要她如何再次接受你?”
像把铁钉深深嵌入木板,之后就算把铁钉启出,也依旧在木板上留下了钉痕。
背负着伤痕累累的过去,他们要如何开始?
这会儿,严正淮已经跟上了孟佳期,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她的小院走去。
“这里有冰块,冷敷一下更好。”孟佳期说着,倾身打开冰箱冷冻柜,取出自己平常用的食品级冷冻冰块,用保鲜袋裹好递给严正淮。
“眼镜也裂了,还看得清楚吗?”她在他身前蹲下,柔声。严正淮接过她递来的冰块,低头看她。
孟佳期很少在他面前展露如此柔软的时刻,她蹲在那儿,皮肤白得发光,眼瞳如水,定定注视着他,好像眼中只有他一个人,如何不让人心醉?
一时间,严正淮觉得,方才的失控全然值得,似乎就为了这一刻,她给他递冰块,她对他的关心。
“没关系,能看清楚。今日大雪,车不好打,我想过来接你上班。”他取下眼镜,看着其上破碎的地方,打算让助理去配换一副新的。
“你和沈宗庭之间,如今是怎么回事?”严正淮压低嗓音,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孟佳期深深吸一口气。
她明明蹲在这里,和沈宗庭隔得远远,眼前出现的却是沈宗庭的脸,他受的伤也不轻,淤青在他白皙的脸上有些触目惊心,慵懒的眉眼因着淤青增加了几分战损的气息,身上那种疯批、偏执、脆弱感更加明显了。
不论是疯批、偏执,还是脆弱,甚至他身上强烈的贵族般的颓气,都让她刻骨铭心,像磁石一样吸引她。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站在门外...钱叔会知道如何去照顾他吗?
“对不起,严正淮。”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诚恳地和他道歉。
严正淮握住冰块的手一凉。
“我曾经答应你,要好好试一试,试着去开启一段新的恋情。但是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所以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她语气里带着歉然。其实她昨晚入睡前,已经想好要和严正淮说“结束”了,谁知道,这两个男人碰面远比她想得快,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是当下这令人尴尬的三角局面了。
“是因为沈宗庭回来了?”他打断她。“昨晚上他在你这里度过的?”
“...嗯。”她扭着衣角,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他昨晚强迫你了?”
她点点头,又摇头。不知如何同严正淮启齿。要如何向另一个男人描述她和沈宗庭之间的纠缠?描述她被他蛮横地亲吻、差点儿得手?这些都是不可以描述的部分。
此时此刻,她甚至不知道,是闭嘴不言更好,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严正淮,更让他好受。
严正淮看她点头又摇头的姿势,心下了然。其实佳期她自己...对沈宗庭还是喜欢的,只是过往太沉重,她也顾虑着这份相亲关系的存在,没有让沈宗庭得逞。
他掐住掌心。就是这样,沈宗庭永远在孟佳期这儿有特权。
即便佳期如今不想承认这份爱,沈宗庭也是被偏爱得有恃无恐的那一个。
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做了这些事,绝对已经被抓起来国法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