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悚然心惊的是,在他们那最初相遇时,隔着车水马龙和汽笛声对望的那一眼。冥冥中,那一眼似有宿命感,似乎预示着他们之后仍有不断的交缠...
这让沈宗庭感到心惊。
礼叔的话成了拽住他理性的、绷得紧紧的绳子。那便是,好好想想,孟佳期到底要什么?为什么他不能给她想要的?
沈宗庭痛苦地将头埋在手掌间,似乎又听到那个恶毒的卦象,断定他是孤独终身之人,六亲缘浅,加害父母...更恐怖的是,卦象所言之事,竟有一半生效成真。
他真就注定六亲缘浅,注定孤独终身?
以前他想,六亲缘浅又如何?孤独终老又如何?他对这人世繁华深感疲倦、兴味索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居然有了想共度此生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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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孟佳期和手底下师傅忙完几个定制单,回到小公寓一看,沈宗庭正窝在她的小房间里拿着她的设计图稿闲闲地看。她用发梳梳着一头海藻般的鬈发,看他的眼神稀奇。
“怎么,不欢迎我来?”沈宗庭挑眉,玩笑似地问,心里其实没底。
“没有。只是觉得,你住不惯这么小的房子。”她一边说着,翻箱倒柜地给他找新拖鞋、新牙刷、新毛巾。
沈宗庭没接话。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来这么小的房子,但莫名地喜欢。这里有她的气息,玫瑰的馨香,有她很多的东西,她的立裁人台,她收纳布料的柜子,她的瓶瓶罐罐,一只被她用到一半的,磨得笔头都秃了的铅笔。
小小的螺蛳壳房子。
他格外喜欢看她为他忙碌,书台上放着她的玻璃杯,干净简洁的一只,他喝掉了她剩下的半杯水。
他没觉得房子小,倒觉得正好,只是床有点小。那晚他坐在床沿,半带强迫地让她在上面,握着她肩膀往下压,他难得有耐心,让她来动。他指腹粗糙,掌心所握却是软腻得不可思议。后来她完全没力气了,无力地趴在他怀里,他把她捞起来,一只手掌差不多遮住她大半张脸,任由粗粝掌心摩擦她细腻的颊侧。
不知何时屋外下起了雨。窗户紧紧闭合,风呼啸着进不来,只有他们两个。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言,都有些珍惜当下难能的安宁。
沈宗庭想,期期想要的,他要逼自己做到,要试着给她。
孟佳期想,反正以后也是要走。多过一点算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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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风忻的时装秀从春初准备到秋末,终于办上了。这场时装秀,Tera采用了最高保密级别,每个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
其中,沈宗庭和严正淮赫然都在邀请之列。
距离大秀开始还有半小时。给严正淮开车的老陈正要将迈巴赫拐进场务提前安排的车位,谁知斜刺里开出一辆黑色双R,堪堪擦着迈巴赫车身而过。
“又是这小金人,每次遇上这小金人总没好事。”老陈直性子,一下子嚷嚷起来。
严正淮正在后座处理邮件,他一贯八风不动,听到“小金人”这三字,抬眼望向车窗外,视线一凝。
这辆小金人,不是沈宗庭的坐架还能是谁的?
一些不愉快的记忆瞬时涌上严正淮脑海。沈宗庭是如何过分地截车,把佳期从他车上带走。如果再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像当初那般讲礼。
“嘭”地一声,严正淮关闭车门,从车上下来。
两车并排,车门同时向外敞开,严正淮和沈宗庭分别从车上起身、下来,动作节奏合拍,这使得两个男人不可避免地面面相对。沈宗庭一身浅银色西装,经典复古,宽肩窄腰,俊美如古罗马铜币上的王子,桀骜和贵气相糅,分外惹人眼球。
不自觉地,严正淮的目光落在沈宗庭这套西装上。只一眼他便认出,这套西装布料的来源。是孟佳期辛辛苦苦从他妈妈那儿得到的。
所以,孟佳期那么辛苦地弄到一匹布料,就是为了给沈宗庭做一套衣服?这套西装,得体、熨贴,一看就出自一个恋慕心上人的女孩之手。
她有这么爱这个男人吗?她爱他,不仅要和他巨大的阶层差异做对抗,也和这个男人心中所谓的“不婚主义”做对抗。
严正淮心中泛起阵阵涩意。
失神之下,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自然逃不过沈宗庭的眼睛。
沈宗庭唇角一勾,笑意散漫。“你就是期期的学长?有何贵干。”
严正淮定了定心神,语气罕见带上冷意。“是我。沈先生,如果我没看过,这套西装是佳期做来送给你的?”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