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天前的事了。采访结束,摄影机关闭,陈湘湘瞪着严正淮看了半天,忽然指着严正淮道:“啊,我记得你,你是不是期期的学长?”
一说起孟佳期,严正淮只觉得空气都要凝滞。只不过是他离开了半年,这半年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物是人非。他记得那时她和他坐在港城大学的意大利餐厅里,他还说她“一定能成功实现Tera的留用”,不曾想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她离开了Tera,转而开起了工作室。
如今,孟佳期已经是港城小有名气的设计师“Kristin”,她人生得美,作品又好,有关于她的履历、她的流言喋喋不休。无数谣传和舆论围绕着她,唯一确定的是,大家都知道她背后有大资本在捧。
围绕着她的大致事件,严正淮是清晰的。只是他总是从不相干的人口中听说她。这次遇到陈湘湘,他知她们是密友,他迫切地想从陈湘湘这里知道,在过去的半年,孟佳期过得怎么样?她有没有受委屈?她为什么选择了从Tera退出自己开工作室?
“严先生,我只能说,期期在刚毕业那半年,活得很不好。”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留在Tera的,结果并没有。临近毕业的关头,学院里所有人都有offer了,只有她被踢掉了,每天很早起床,抱着简历出门,又失落地回来。”
“有一次,我看到她蹲在学院旁边路灯下在哭,她哭得好难过。我是听说她哭了才过去,问她为什么哭,她只说是亲戚来了很疼。可是期期才不是因为生理疼痛就会哭的女孩子。她一定是受了很大委屈,很难过,才会哭...”
光是听到别人复述“她哭了”,严正淮就觉得,她那眼泪好像流到了他心里,扎得他疼痛。
他不要她流泪。不管她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都希望她开心快乐。当然,和他在一起,他会让她更开心更快乐。
“那,她现在的情感状况呢?”严正淮没忍住,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陈湘湘扁了扁嘴,好一会才这么和严正淮说。
“唉。严先生,你要是能回来得早一点就好了。要不是她遭遇了这么多令人难过的事,我想她不会回去找沈先生的...她自己说,只是和沈先生是那种关系,但我总觉得,她肯定会忍不住,又一次重蹈覆辙。”
“什么关系?”严正淮听到自己逼问。
“就是...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越界,但期期是这样和所有人说的。她说他们是Sex partner。”
听到“Sex Partner”这个词,他觉得荒谬无比,但荒谬中,又透露着合理。他不会用一丝丝恶毒的、不怀好意的、厌女的念头去揣测孟佳期。
他不揣测她是拜金。不揣测她为了钞票会出卖自己,会愿意和一个男人说出“Sex Partner”这种话,他相信,佳期只是累了,需要一株大树来遮风避雨。
他只是无奈、遗憾。为什么在她需要一株大树的时候,他恰好不在她身边?
...
“挺好的。工作室开起来了,也算因祸得福。如果不是Lisa和Yasser,我现在还是Tera的小职员。”
在严正淮问“最近过得好不好”时,孟佳期眉目淡然,这样说。
只不过短短一年,她便脱胎换骨。双眸炯炯,从容恬淡,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才是最吸引人的,轻熟,既有洞知人情世故的了然,仍不失去对于未来和事业的热忱。
“佳期,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时光在流逝,人也会变的。”
“不是,你变得...更好看了。”严正淮敛了两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得体。
孟佳期微妙地察觉到氛围的不对,不愿再把话题往这方面深引,笑得大方开朗。“多谢赞美。对了,这次你可不能和我抢着买单了。”话毕,她起身,去柜台干脆利落地结账。
一场叙旧就此结束。
不远处。
沈宗庭坐在双R轿车中,看着两人从coffee馆中出来,孟佳期招手告别,那男人站在原地直目送她进到门面里。
心中占有欲如藤蔓一样疯狂滋生。这一次,他们依旧同上一次那般谈笑,看到她对别人笑,他依旧心如刀割。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像之前那般了。对期期来说,这都是“正常”的社交,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他不能贸然冲上去打断,那样期期会不开心。
他现在不敢惹她不开心。
他的小猫已经生出反骨了。
一小时38分。他抬起腕上的陀飞轮看了一眼,从他们相遇到分开,一共花了这么长时间。再长一点,他就无法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