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淮笑了。“是我母亲看的。她书柜里满满有一排都是这位作家的书,还有签名。”
“哦。”孟佳期轻应一声, 若有所思。能看小言的女人,她觉得都是幸福的。倪念慈就很幸福。
“佳期,我认识一个做川贝生梨很厉害的老中医。每年换季的时候,他们家门汀上总是挤满了想买川贝生梨膏滋的顾客。”
严正淮唇角微微上翘。
“你嗓子听起来肿得厉害,我现在让陈叔给你带两瓶膏滋过来。”
孟佳期明白过来,忙推说“不用不用。”
不论如何,这件事都足够怪异。她被一个男人弄肿了嗓子,另一个男人再给她买熨贴嗓子的川贝生梨枇杷膏?
这事光是想想,就万分怪异,万分别扭。
“到饭点了,我们先进去用餐吧。”她轻轻地说。
“好,请。”严正淮为她拉开门,示意她先进去。
这顿饭,孟佳期提前预定了靠窗、靠后门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坐下,点餐。严正淮尤其注意,没点会刺激嗓子的烧烤类食物。
他们用了千层面、柠檬雷迪奇奥虾手工宽面、混合奶酪土豆球和蒜香奶油鲜虾。
饭桌上,两人相谈甚欢。孟佳期才发现,其实她和严正淮之前,也是有许多共同话题的。他们可以一起聊港大,严正淮会告诉她,当年他读书之时,又和现在有何不同。
例如,校园的三角地搬迁了,第二教学楼翻新过。
他们可以一起聊工作。
“毕业了想留在Tera?”严正淮拿起一旁的白开水,喝了一口。他坚持低糖饮食,所以不喝饮料。
“是的。在Tera做个两三年。Tera的平台够大,先将行业运行的规则摸清楚,积累一些资源。最好的期望就是,以后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设立一个品牌。”提起未来,她有自己的憧憬。
“不错,Tera的留用,你有把握了?”严正淮问。
“十有八九,”孟佳期望向他,开玩笑道,“大佬,有何赐教?”
“注意看清楚考核指标就好。不过我也相信,凭借你的能力,留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期间,孟佳期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就发现账单已经结掉了。
她略带惊异地看向严正淮。“不是说,这餐我来请嘛,怎么你又...”
严正淮笑笑,温声:“下一次,下一次你请我,总可以了吧。”
“你每次都这样,合着我在你家是白吃白喝,到了外头,也是白吃你的,白喝你的。”她沙哑柔和的嗓音里带上责备的语气,却让严正淮听得无比受用。
“怎么能叫白吃白喝呢?我母亲她真的很喜欢你。”
“说起阿姨,我倒是觉得,阿姨像我的同龄人,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不礼貌?我想表达这个意思——阿姨被你和叔叔宠得像小孩。”孟佳期语气里,不觉带上几分歆羡。
她是独当一面惯了的女孩。自从孟良去世,再也没有人把她宠成小公主了,只是,哪个女孩不梦想着做一辈子小公主?
“是了,嫁进我们严家的人,都挺幸福的。我的婶婶伯母们也很幸福。”严正淮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这一餐,孟佳期和严正淮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也许是严正淮还有作为“学长”的身份,孟佳期神奇地发现,她对于学分的烦恼、对于未来深造的计划,她小小的、初步的创业梦想,都能和严正淮说。
他会倾听她,就好像,他今天的使命就是倾听她。
有那么几个瞬间,孟佳期低落了一天的心情都尽数扫去了,像被拂去灰尘的宝石,露出熠熠闪光的内里和光泽。她忘却了沈宗庭带给她的精神上的痛苦,转而专心致志向严正淮述说她的“宏图大业”。
她不知道的是,她神采奕奕,眼中生辉的一幕,恰好被沈宗庭看到。
隔着玻璃窗,沈宗庭颀长身躯立在店外藤萝投下的阴影处,目光定定望住孟佳期。
他从医院追到港大宿舍,再从宿舍追到楼下,楼管阿姨和他说,孟佳期不在宿舍。他于是想起,今天是开学,她约了她那位学长一起吃饭,就在他们学校食堂三楼的意大利餐厅。
因为找不到她,他失魂落魄地,忽然生出一种感觉,终有一天,孟佳期会和他错过,终归于人海。待到那时,他再有翻天覆地的本领,也不过一介凡人。
好在,茫茫人海中,他还是寻到了她。但他没料想过,展开在他眼前的画面,却是这样的——
女孩和另一个男人面对面而坐,她一头柔软美丽的乌发落在肩膀上,两片红唇动着,一会儿碰到一起,一会儿又张开,表情灵动,语速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