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颤了颤,像荷叶上颤颤巍巍的露珠。
“别动,让我靠一会。”颈侧,沈宗庭嗓音低哑如揉皱的羊皮纸。
孟佳期挺直肩背,纤手轻扶住沈宗庭的额头。她被他全心全意地倚着、靠着,好像肩背上是她的全世界。
加长林肯在夜幕里穿梭,最后驶进一家酒店的地下车库。
车一停,沈宗庭即刻便醒了,和礼叔说了一句“回见”,揽着孟佳期的腰下了车。
顶层电梯里镶嵌着黄澄澄的镜子,孟佳期从镜子里看到她和沈宗庭的倒影。
一黑一白,他的大掌就贴在她腰际,显示出她从腰至臀沙丘般的起伏,这让在现实和梦境中不断颠倒的她终于回神过来——关于她现在的处境。
电梯“叮”地一声响,好像要崩断她脑中的弦。
进门,总统套房。
“砰”地一声,套房厚重的合金门被关上,形成完全封闭的空间。
她站在玄关入口,客厅里,巨大的巴卡拉水晶吊灯晃眼而炫目。最初的冲动过后,此刻心底泛起阵阵犹豫,总觉得,进度被拉得太快。
她觉得不安。
寻常男女,也没有第一次约会就来酒店的吧?
她就这么站在入户门前,适应了好一会。
沈宗庭也不看她,兀自去脱大衣。他穿的大衣还是她初遇时的那件,穿上是绅士,是古罗马铜币上的头像,优雅、贵气又傲慢。
那脱掉大衣之后呢,他又是什么?
“你,你想和我睡觉?”
孟佳期看他自然流畅的动作,内心升起隐隐迟疑。这一步,未免迈得太大。
“不然呢?期期,你好天真。”沈宗庭笑了,转过身去看她。
女孩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色有几分孩童一样的天真,又因为他的迫近,带上几分无措。
真就像个小孩子了,好像还不谙世事似的,衬托得他很邪恶。
“男人把女人带回酒店,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他几步逼近她,近到她脊背贴上冰凉的门。
她免不了失神,一时不知道沈宗庭在开玩笑还在认真。
他这种人,总在该认真的时候开玩笑,在该玩笑时,又说出最认真的话。
他只说“他要她”,他想要她的什么?想要她的身体吗?
这个念头如游鱼般从孟佳期脑中划过,内心好像被生锈的钝刀剖了一刀。有些疼,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
实在是,沈宗庭太让人看不透。
她不知她这时看起来像失措的、误入陷阱的小兔。
沈宗庭细细瞧她的脸,看到她似迷茫,似挣扎的神情,心也寸寸冷沉下去。
他握住她纤细手腕,将她手臂带起,硬硬按在冰冷的门上。这个姿势,很方便他俯视她,将她的脸蛋、她的表情,她的身体,她每一个动作,都收进眼底。
孟佳期心中有一根危险的弦,猛然崩断。
她终于知道,来到这儿,使她变得不安的是什么,是那种危险性,那种不可掌控性,将要脱轨的不仅是他们的关系,也是她即将失去的掌控权。
就好像终于,game on,而掌控游戏的,成了沈宗庭。
眼下这个动作,带起她胸前盈软,腰身如拉到极致的满弓,几乎将自己送出。
他倾身,擦到她脆弱的耳廓,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句。
“期期,你要逃吗?”
孟佳期咬住唇,说不出话。
“可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他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她仍执迷不悟地爱着他这个游戏人间、凉薄至死的浪荡子,那,接下来就该是他的主场了。
她别想逃。
第46章 吻 (文案)
孟佳期一颗心砰砰跳着, 她手臂被他抬起,纤细皓腕按在冰凉的金属上,上半身就这样向他敞开。
她说不出话。
她知爱上他, 就是被命运逼到了十字路口。
如果她不跟他过来,她就会错过他。但她跟他过来, 她就只能是“被他要”, 只能到这。
无论哪个选择, 都要将她剥掉一层皮,都要她无法全身而退。
“我不逃。”她看住他眼睛, 涩声。
沈宗庭静静审视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像要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跟我过来。”他拉住她手腕, 将她拉至落地窗前。
落地窗大开, 孟佳期向下望,维多利亚海港两岸大厦满布,灯火辉映, 雾光粼粼。
以往从地上要仰头才能看见的、直入云霄的钢铁巨物, 在此刻都成了她脚下的火柴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