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可是嫂嫂不是说,你进宫前,家中的先生还为你称了重吗?”
乐平的话一出,牧乔感觉到锢在她腰间的胳膊明显收紧,令她难以挣开。
牧乔的双脚离开地面,被陆酩穿过膝盖窝,弯起腿,好像抱孩子一般,将她轻松抱在怀中。
陆酩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温热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
陆酩在她耳畔阴沉低语:“裴辞也是这样抱着你称重的?”
她在进宫前,和裴辞之间的举止有多亲昵?
陆酩越是往晦暗处想,掐着她的腰,不自觉地用出了狠劲。
牧乔觉得腰上要被他掐出红印,咬着牙不吭声。
“嗯?”陆酩拖着悠长的嗓音,平静里压抑着山崩之势的骤雨。
乐平眨着眼睛,看着他们,一脸懵懂。
牧乔不愿让她看出异样,转过脸,和陆酩贴得极近,仿佛在耳鬓厮磨。
“你别发疯。”她小声说。
“我早疯了。”陆酩阴恻恻地说,“你不是知道?”
第83章
乐平见皇兄抱着嫂嫂许久不动, 也听不清他们小声的耳语,出声道:“怎么样呀?”
陆酩终于将牧乔放下,仿佛一切如常, 语气淡淡道:“瘦了。”
这段时日,牧乔在外征战, 条件艰苦, 自然不比宫里一日五餐养人。
牧乔不愿当着乐平的面,跟陆酩吵起来,让她难堪。
这时, 明洱将她们方才画好的鸡蛋煮熟, 端上来。
牧乔和乐平在银杏树下吃完了鸡蛋,她抬头看了看逐渐沉下来的天色。
她这一日的牧乔当够了,该走了。
牧乔与乐平告别。
乐平迷茫地睁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颗牧乔给她画的鸡蛋舍不得吃。
“嫂嫂不再多留两日吗?”
牧乔摇摇头。
陆酩看着她, 知道她是不想再当牧乔了。
他耐着性子等她回来, 可她仅当了半日牧乔, 便当不住了,迫不及待要做回她的牧野。
乐平嗫嚅两下, 没有再说挽留的话, 只是将那一枚鸡蛋包裹在手心里。
她转头对陆酩说:“皇兄, 我想和嫂嫂单独聊一会儿, 可以吗?”
陆酩眉心微微蹙了蹙, 顿了一瞬, 最后独自走出院中, 留她们两人。
乐平想和嫂嫂说体己话, 不想其他人听见,又屏退了周围的侍女。
他们坐在银杏树旁的石桌边。
“嫂嫂今后要去哪里?”乐平问。
“回燕北。”
先生死了, 牧乔也没有她要做的事情,对于她自己而言,从始至终,只有这样一个愿望罢了。
回她的燕北,在那里生,在那里死,死在战场,烂进泥里。
“这样啊。”乐平点点头。
“对了……”牧乔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乐平,我和你皇兄已经分开,以后不用……”
牧乔的话还没说完,乐平突然抱住她。
“乐平知道,乐平最后再叫你一次嫂嫂,”乐平想了想,“还是今日就让我叫个够,以后再也不叫了。”
皇兄和嫂嫂都当她还是孩子,可她什么都清楚。
牧乔一怔,感受着她怀里小小的人,身体温热,像是一团羔羊。
“嫂嫂你自由去飞吧,带着乐平的那一份一起,不要再回来了,皇家也没什么好的。”乐平小声说。
她虽然身为公主,却也不过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高级贡品。
乐平知道她既受了皇家的这些恩泽,享受着常人所不能极的富贵,当皇家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得肩负起身为公主的责任。
这一件事情,父皇和母后没有教过她,是太祖爷爷告诉她的。
乐平幼时,尚且懵懂,娇蛮任性,被所有人宠上了天,太祖帝对她说起公主的责任时,她不懂是什么意思。
公主不就是上半辈子在宫里养尊处优,待年岁到了,便出宫建自己的公主府,找一个唯命是从的夫君,仗着皇家的依靠,继续下半辈子的养尊处优吗。
直到乐平看见她的皇兄连日难眠,太极殿里的灯亮了一宿又一宿,前朝压抑的气氛都传到了后宫。
太监宫女们亦人心惶惶,纷纷托同乡友人,将他们在宫里得到的金银变着法的带出宫去,或给宫外的家人,或找个妥善处藏好,以备后患。
唯有宫里的太妃公主们,察觉不出异样,还和过去那般只知赏花吟诗,染甲梳妆。
“其实皇兄他并不是坏人,只是被太祖爷爷培养成了一个专为皇帝而生的器物。”
乐平听母妃讲过一件事情,那时候皇兄七岁,寻常人家的小公子,正是调皮好玩的年纪,皇兄跟在太祖帝身边长大,却是少年老成,心思缜密,每说一句话,也要在腹中想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