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占领洇城,属实没有道理,他们在海上生存,后方没有足够的补给支持,过去主要以抢夺物资为主,而不会去占据对他们来说没有用处的城池。
牧野沉思许久,除非,是有别国在背后做推手……
她攥紧了手里的枯枝,啪得一声,枯枝截断。
牧野涂掉了地上画出来的布防图,然后拿出自己的鬼面具,递给林越,“你带着这个面具,去奉镛城找郑国公,他会好好安置你的。”
林越接过鬼面具,沉重的质感和他的完全不一样,他翻过面具背面,看见了背面印着的一个“牧”字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牧野,惊讶地合不拢嘴。
牧野站起身,走出破庙,夜晚的寒风凛冽,吹起她玄衣的下摆。
林越捧着鬼面具,盯住她的背影,耳畔随风传来牧野的一句话——
“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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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从客栈牵了马,拿上行李,连夜出发,赶去泯城。
泯城是距离洇城最近的一座城,泯城太守和牧野的父亲是旧交。
虽然牧野手里现在没有一兵一卒可以供她调遣,没有兵的将帅,什么也不是,但她还是想要去一趟泯城,不然始终觉得内心有些惶惶不安。
牧野夜以继日,军情变幻莫测,她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一天换了一匹,这时候牧野才想起疾风的好处,虽然脾气大,但是耐跑。
牧野换了三匹马,三日加起来,阖眼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赶到了泯城。
她站在城门脚下,望着城门口有序进出的百姓,不知道为何,莫名松了一口气。
牧野进了城,直接去了太守府找柳渊,柳叔伯。
因为这会儿正赶上了用晚饭的时间,太守府的门倌不愿意进去通报,让牧野明日赶早再来。
牧野有急事,哪里还等得到明日,自报姓名道:“劳烦你就通报一声,就说是牧野来拜见。”
门倌瞧一眼牧野,表情平淡,轻哼道:“这一年到头,不知道多少个戴鬼面具的假冒是牧野将军,你连面具都不戴,装也装得不用心。”
门倌见她讲话客气,衣着也得体,只摆摆手:“快走吧,有什么冤情难处,明日再来,让我们老爷安生用个膳,休息休息。”
柳渊曾经在朝廷里身居要职,后来因为上谏,说了些承帝不爱听的话,加上本身太过于刚正不阿,在官场上无形里得罪了许多势力,最后被贬谪到了泯城。
他在泯城的声望很高,做了很多为民利民的政绩。
太守府外,还摆了一个鸣冤鼓,凡是有人击鼓的,柳渊都会亲自接见,听百姓诉苦鸣冤。
只不过后来柳夫人嫌柳渊被叫出去太多次,有时候光吃饭的功夫,就要停下来三四次,于是规定了时间,每过傍晚便撤走鸣冤鼓,第二日再搬出来。
尤其是近来因为洇城的事情,柳大人在苦想营救的法子,听里面伺候的人说,好几日没合眼了。
因为是拜访柳叔伯,牧野还是懂得一些规矩的,不然她哪里还找什么门倌通报,直接翻墙就进去了,谁还拦得住她。
“如何你才能相信我是牧野。”她无奈问门倌。
门倌上下打量她,“如何也不能,牧野将军百步穿杨,力能扛鼎,不是我小瞧公子,公子这样瘦削的身板儿,还不如东市卖肉的屠夫像呢。”
“……”牧野左右看了看,正在想要不要把太守府门前的石狮子扛起来给门倌看时,府里走出一人,双手负在后背,身型干瘪瘦高,皮肤黢黑,两鬓斑白,衣着朴素。
牧野挑挑眉,高声唤道:“柳叔伯!”
柳渊听见牧野的声音,一愣,朝她看去,盯着她的脸,打量了许久,然后面露惊喜之色,“小野?!”
牧野笑了笑,点点头。
柳渊张开双臂,抱住她,猛拍两下。
“你来可太好了,正解我的燃眉之急!”
他拉着牧野往府里走,又忽然想起什么,吩咐门倌道:“夫人想吃东市的枣糕,我去不了了,你替我买回来。”
门倌双手接过老爷递来的银子,眼睛还直愣愣地盯着牧野看。
他刚刚都说了什么来着,他竟然敢说大霁的战神身板瘦削,比不上东市的屠夫?
门倌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不停呸呸呸,把他有眼不识泰山说的屁话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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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渊领牧野进了府,直接要往书房里去,被柳夫人看见了,掐了柳渊的胳膊一下,骂道:“你自己废寝忘食就罢了,牧将军千里迢迢到泯城,饭还没吃,你就知道拉着聊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