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他还不容易。”我瞥向曲江元腰间的葫芦,哼笑道,“断他一个月苹果醋,他连命都能给你。”
“苹果醋?”
苍望鹫看向曲江元,问:“曲公子不是说那里头是千金难求的玉露琼浆么?”
曲江元又是一声干笑,语调轻轻地辩解:“对鄙人来说,苹果醋就是玉露琼浆。”
“那为何是千金难求呢?”
“因为那是人私酿的。”
“谁?”
我扬手轻笑:“正是在下。”
“……”
苍望鹫看了看曲江元,又看了看我,然后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晦暗扭曲。
我疑惑地蹙起眉:“他怎么了?”
曲江元:“大概是在怀疑人生吧。”
“为什么?”
“因为他想花钱收买我,我没同意。”
“他出了多少?”
“十万两白银。”
我突然理解了苍望鹫。
十万两雪花银敌不过一葫芦苹果醋,换成我,大抵也要怀疑上一会儿人生。
不过苍望鹫到底是亲政的君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同我们说起了正事。
——救回苍许年的正事。
这事自然是由与苍许年和许怡安都关系匪浅的我来说。
曲江元听完了全程,只是轻点了下头,脸上表情也不再吊儿郎当,反而覆上了层凝重。
苍望鹫觑着他的脸色,不禁有些急躁:“这事儿能不能成?”
“这事有些棘手……”曲江元略略沉吟,而后忽轻松地笑了起来,“但是对我来说问题不大。”
苍望鹫被他大喘气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我却早已司空见惯,只是抬眸瞧他,问他是不是真能十拿九稳。
曲江元没答我的话,只是问我:“咱俩认识多久了?”
“三个月。”
“许怡安来这儿多久了?”
“三个月——”
尾音戛然而止,卡在喉中。
我定定地看着曲江元,心中思绪翻涌。
二人出现的时间太凑巧了,而且说的话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曲江元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闷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吧,许怡安说自己是来拯救你的。”
“其实她说的不对,在我们那儿,管这个叫攻略。”
“攻略?”我重复了一遍,愈发觉得雾水满头。
曲江元轻轻点了点头:“不错。”
这时候,苍望鹫忽然开口:“你方才说‘你们’,难不成你与许怡安从前就认识?”
“蛮聪明的嘛。”曲江元舔了舔唇面,表情有些自得,“我是许怡安的系统,说是我把她带过来的也没什么错。”
“所以许怡安夺舍了苍许年,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说起这个,曲江元有些窘迫:“我是给她准备了身体的,但是出了点差错,正好那个公主溺水,魂魄离体,所以才——”
“但是你们放心,我敢保证我有办法让苍许年回来。”
我与苍望鹫对视了一眼,皆是不知该不该信眼前这个不着调的。
见我们这般反应,曲江元急得直拍大腿:“你们放心,当时是碰见了bug,现在已经都修好了!”
苍望鹫眉头紧皱,惊疑不定地问:“这罢戈又是什么?”
“……”
曲江元嘴角抽搐,最后恨恨挥手,丢下句“跟你们说了也不懂”,就转身撞出了门。
见他离去,苍望鹫未拦,只是有些不放心地问我人会不会跑了。
“不会。”我平静地摇头,“他是去厨房讨苹果醋去了。”
这回嘴角抽搐的人成了苍望鹫。
他在桌边坐下,疲惫地捏着眉心叹气。
我不知他烦的是什么,也没去问,只慢条斯理喝我的梨汤。
——我也不想,可烈酒都被连曲轩收起来了。
他说在我伤好前,再敢碰一口酒,他就将雪蛟几个崽子都挑在杆上挂起来。
雪蛟我倒是不在意。
因为他已经没有再黑下去的余地了。
可钦北和泠鸢不一样,俩人可都是我幻胥宗的门面,要是他们都黑成了炭,带出去还不叫人笑话死。
试着想象了一下这俩人成了九阙一般的黑炭,我就打了个冷战,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我才笑一声,就感觉到了一道凉凉的视线。
我抬头,发现苍望鹫正幽怨地盯着我。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朕这边急得焦头烂额,你还有心事笑。”
话都说到这儿了,我再不搭言就显得有些太无情了,所以我无比真诚地发问:“你在烦什么?”
我不问,他不高兴。
我问了,他又不答我,只顾着叹气。
难伺候的东西。
我腹诽一句,也不再去自讨没趣,只慢慢挪回榻上,扯了被子盖好了,顺手抓了腕上的平安扣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