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镇山终于看不下去了,憋着笑开口:“师叔,玄之从前受了伤,伤好了之后便忘了许多事情,所以一时才没认出你来。”
老者听完了谢镇山的话,忽的扬手往我后背上猛拍了一掌,我没防备,被他拍了个正着,半边身子都麻了。
“你这小儿!枉老夫那般疼你,你竟将老夫也给忘了!”
他越说越气,扬起手又要打我。
“叔公救我!”
我大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谢镇山身后。
谢镇山站起身来,将我与老者隔开。
他笑着将老者的手按下去,“师叔不必动怒,玄之也并非是存心的。”
说完后,他又偏头看向我,为我介绍道:“此乃玄天殿长老方止行,幼时你还极喜欢与他去玄天殿玩呢。”
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了几分印象。
方止行原是八风门中人,与玄天殿殿主是同胞兄弟,后来玄天殿殿主遭人暗算,玄天殿大乱,方止行离了八风门,以一己之力平叛,这才没叫玄天殿覆灭。
也就是因为他,玄天殿与八风门的关系甚好,从不起争斗,而他本人也被玄天殿新主奉为大长老。
谢镇山得他指点过几招,按辈分来算还得叫他一声师叔,我又叫谢镇山叔公,按辈分算下来,这一声爷爷倒也叫得。
原来这等武功高强,受人敬仰的人是我爷爷?
一时间,我忽然觉得有些奇妙。
我没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只是因为有了师傅,不光有了叔公,现在连爷爷都有了。
也是奇了。
第8章 病弱的梁上君子
认完了人,我还没忘要去换衣裳的事,在两人开口留我,要我与他们一同忆往昔之前,我率先冲出了前厅。
“叔公,借你房舍一用。”
我出了前厅,轻车熟路地绕过假山,直奔了后院,进了院中偏房。
我从前总是来此留宿,因此谢镇山这间房是特意为我留着的,房中一切布置都是我喜欢的,还有我的几套衣衫。
都是我从前带来的,款式应当有些过时了,但怎么都比我如今身上穿着的好。
我拿了件金丝滚边绯色团纹长袍,外罩了一件墨色轻衫,微风翩然,吹动衣角,恰巧掩住了我系在腰封上的玉佩。
换好了衣裳,我照了照镜子——镜中人姿容绝艳,肤如玉,眉如黛,黑眸深邃,薄唇红艳,眼下一点墨色小痣,眼波流转间风流肆意,又有几分不可高攀的清矜在其中,怎一个美字了得。
并非是我自恋,只是若我晚生个几年,如今这天下四大公子的排名之中也要有我一席之地不可。
我轻啧一声,镜中人也随着我轻启了红唇,“像我这般的绝色,也不知日后要便宜了谁家的儿郎。”
我话音落下,忽闻头顶传来一声笑。极轻的一声,却还是被风送进了我耳朵里。
屋内有人。
我瞬间警惕起来,以掌风关上门,飞身越上房梁,果不其然瞧见了一个黑衣人。
他半蹲在房梁上,却也不难看出来身量高挑,他上戴着兜帽,下戴着面罩,一张脸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生的好看,是奇异的浅金色,只是那双眸里像浸着水,透着一股子冷意。
“你是何人,此来谢府是为谋财还是害命?”
他不答我,只是抬眸瞧着我,眸中毫无温度,像是在看个死物一般。
我轻轻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
他仍是不答,只是站起身来如飞燕一般轻飘飘落到地上,飞快地跑出了房间。
尚不清楚他的底细,我岂能叫他逃了。
我追着他出了房间,他上假山我也跟着上,他攀院墙我也跟着攀,像闻见了血腥味的凶兽紧追着不放。
这黑衣人轻功极好,直至出了谢府,到了远郊荒林才堪堪被我追上。
我站在他的身前,挡住他的去路,声音冷然:“本尊再问你一遍,只身潜入谢府是有什么图谋。”
“在下来此只是想拜访一下谢盟主,并无旁的意图。”他刻意压着嗓子答话。
我嗤了一声,“来来往往要拜访谢盟主的人多了,你为何不从正门走?”
黑衣人愣住,一时不知扯什么谎来搪塞我。
“看你鬼鬼祟祟的,活像个贼,若是想走倒也可以,叫本尊搜个身便放你走。”
我朝着他走过去,伸手便要去揭他遮面的黑布,只是我的手还没碰到他的面罩,就被他挥开了。
他轻蹙眉,那双浅金色的眼睛彻底冷了下来,“若是你再不让路,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这等叫嚣我听过多次,这回自然也未曾放在心上。
我轻嗤,朝着他勾了勾手指,“放马过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