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诸君多有病(146)

我有那么可怕吗?

有吗?

我不清楚,但连曲轩脚步匆匆,我连叫了几声都没喊住他。

算了,随他去吧。

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认命地躺了回去。

才躺下,我就被硌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蹙着眉坐起来,扭头朝床榻上看,只看见了一枚墨色的平安扣。

原来是我迷迷糊糊地攥着它睡了好一会儿,方才醒了没留意,才顺手丢下的。

自个儿丢三落四,也怪不得旁人。

我把平安扣拿起来,在手里捻了捻,然后把它系在了我右手腕的红色流苏上,跟银铃系在了一处。

稍动一动手,便有金石相击和细碎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来,听着倒也别有趣味。

我满意地挑了挑眉,拉下袖子,将流苏和铃铛美玉都笼住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

许怡安探了个头进来:“玄之,你找我啊?”

我点了点头,朝她招手。

许怡安开门进来,回身关上门之后,快步走到了床边坐下。

她眨眨眼,试探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一把掀开被子,给她看我裹得有腰粗的腿,“你猜?”

许怡安垂眸看了一眼,嘴角就险些飞到了天上去。

她伸手在药布上按了按,啧道:“我是说裹上,也没说裹这么严实啊,你哥也太实诚了吧。”

我懒得听她跟连曲轩互甩黑锅,只后仰撑着身子,撩起眼皮看她:“这东西何日才能拆了?”

许怡安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天?”

“俩月。”

“……”

我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腿,“本尊觉得这腿也不是非要不可。”

“啊?”许怡安瞪大了眼,“你知道我跟你哥为了你的腿有多努力吗!你怎么能因为它不好看,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我伸出腿搭在床边,那硬邦邦的药布磕在床榻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本尊拖着这么个东西怎么走路?”

许怡安盯着我的腿,狠掐了好几下大腿,也没忍住笑意。

她低着头大笑,闷闷地说:“对不起,你让我先笑一会儿,我实在憋不住了!”

我沉沉地喘出口气:“你知道为什么你忍不住吗?”

“为什么?”

“因为掐的是本尊的腿。”

“……”

许怡安静了一瞬,而后笑得更大声,震得我耳朵疼。

我嘴角抽搐,实在没忍住,用另一条完好的腿将她踹下床。

许怡安“咚”的一声掉在脚凳上,仍是笑得花枝乱颤。

我气得头顶生烟,却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拿了小案上连曲轩遗落的汤匙丢她。

许怡安被汤匙砸在脑门儿上,得了个红艳艳的印子,才勉强止住了笑。

“虽然你不懂我在笑什么,但是真的很好笑。”

许怡安从脚凳上爬起来,又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她咳嗽了两声,咽下一口口水,正色道:“你往好处想啊,虽然现在是稍微有点别扭,但是只要忍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呀。”

“只要忍过了这一阵儿,那你不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说的很好。”我点了点头,伸手掐住了许怡安的后颈,“但你先告诉本尊要怎么走路好吗。”

许怡安小声嘟囔:“叫雪蛟背你呗。”

闻言,我略笑了笑,掐着她后颈的手用了分力。

许怡安被我掐得直叫唤,不住地求饶,“撒手!撒手!我给你想办法!”

我将她扯得更近了些,“什么办法?”

许怡安黑黝黝的眼珠子一转,唇边荡起了分狡黠的笑,“你给我一天时间,我给你整个上档次的座驾,保准能亮瞎人的眼。”

“什么座驾?”

“天机不可泄露。”

看着她的笑容,我隐隐觉得不安,一时却又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咬牙应下。

翌日。

当我看到那把金子打的造型奇特的椅子时,我就知道我的预感并非是空穴来风。

我想把许怡安的天灵盖打开,看看她的脑袋瓜子是如何长的,才能让她做出在黄金扶手上镶满宝石的庸俗之事。

偏生这厮还浑然不觉,一个劲儿地叫我坐上她的椅子试试。

看着那把处处透着铜臭味,带着四个铁轮子的古怪椅子,我陷入了茫然。

这条腿我就一定得要吗?

这个朋友我就一定得交吗?

我还没想出来答案,雪蛟就在许怡安的指使下,将我从床上抱起来,一把放到了那张椅子上。

许怡安兴高采烈地推着我出门。

我觉得此刻坐在椅子上的我,就像是一棵被种在纯金花盆里的大白萝卜。

迎着骄阳万丈,我第一次生出了要自缢的念头。

坐着这玩意儿回京华,苍望鹫那厮必定要拿这事儿笑话我个一年半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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