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诸君多有病(145)

闻言,我垂头暗笑,笑连曲轩看走了眼,秦长欢不光不是什么榆木脑袋,还是个有九曲玲珑心的,他那点心思,人家心里明镜似的。

不过我也只是腹诽,方才他没来时,秦长欢耳提面命要我替他保密,我既应下,自不能随便嚼舌头。

连曲轩不知我心中所想,只以为我是在笑他,当即便伸手来捏我腮帮子上的肉。

他将药碗递过来,“喝了。”

我端过白瓷碗嗅了嗅,有些惊诧,“这药怎么是甜的?”

“还不是因为某人嘴刁。”

连曲轩嘟囔着,从怀里头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依次摆在小案上,其中就包括那只装着蛊王的黑色瓷瓶。

只是想起了那只小虫儿的样子,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连曲轩觑了我一眼,侧身挡住我的视线,朝我扬了扬下巴,“喝吧,喝完了就不疼了。”

我点了点头,不急着喝,只指着我那条伤腿问:“我这腿,可还能好?”

“你仔细瞧瞧你那条腿,骨头开裂,差点把皮扎穿了,神仙来了都不敢说能治好。”

连曲轩略顿了顿,话锋一转,桀骜地扬唇一笑,“不过,你兄长我,正好比神仙高一招。”

“果真?”

“是真是假,等你醒后自见真章。”

连曲轩端了我手里的药碗,将其中安神止痛的甜味药汤灌进我嘴里。

这回的药比上次的药丸见效慢些,我喝空了药,躺下身,还有功夫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不过尽是些混话,没什么用。

连曲轩听烦了,抓住我的手腕,将那拴着铃铛的流苏穗子按在我的嘴上,“行了,快睡,再不睡觉把你丢出去。”

从前他就这般半哄半吓的哄我睡觉,许久未听过了,今日乍然一听,喉口平白泛起了两分涩。

少年时,我也曾想过要倚仗手中一把剑,行侠仗义,做个顶顶威风的大侠。

只不过后来那点子幼稚可笑的心思死在了盛夏的晚风里,与师父一起入了黄土,我没了剑,满手都沾上了血。

“哥,我想师父了。”我叹道。

连曲轩还在配药,头都没抬:“那你快些睡,赶快去梦里与他相见。”

闻言,我笑了起来。

不见了。

才不要见。

若师父看见了现在的我,只怕会失望至极,既如此,我又何必去给他添堵。

药劲上头,眼皮愈发沉了起来。

昏睡前夕,我强撑着扭头,又看了一眼窗外的艳阳。

真漂亮。

我笑着咕哝一声,便闭上眼,彻底睡了过去。

不知是心境使然,还是连曲轩这药的原因,我睡了近一月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没有光怪陆离的幻梦,没有叫我心焦气恼的回忆,什么都没有,只有满身疲乏被一扫而空。

再醒来时,抬眼便见连曲轩坐在桌边撑头小憩。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房里点起了灯烛,有风自窗缝吹进来,搅动打在他脸上的灯影,照亮了他眼底淡淡的乌青。

我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严丝合缝的被子,微微动了动腿,不再觉得刺痛难忍,只是觉得沉重。

我掀开被子,发现我的伤腿被层层叠叠的药布裹住了,膝盖以下连带着脚踝都成了雪白的粽子。

“……”

我的脸霎时就木了。

我伸手按了一下,硬邦邦的,按不动。

我又曲起指头敲了敲,那药布竟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听那声,不像是软绵绵的布,倒像是石头。

连曲轩被这声音惊醒了,睁开惺忪睡眼,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

“怎么样,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指着那条雪白的大粽子问:“这是?”

连曲轩曲指在我的伤腿上弹了一下,“你得问许怡安那丫头,这是她的鬼主意,她最清楚了。”

我一愣,转瞬又明了。

许怡安曾说过,她是她们那个地方的医官,懂些医术也是正常。

只不过——

“她叫你这般做,你就做了?”我看着这裹得快有我腰粗的腿,哭笑不得道,“这样一来,我怎么走路?”

连曲轩眼神飘忽,有些心虚地揉了揉鼻子,“那不是还有九阙他们呢么,那五大三粗的雪蛟也不是个摆设。”

“那我就这么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成了跛子,才是真叫人笑话。”

我说一句,他堵一句,堵得我心头火骤起,才要发作时,连曲轩又摆手堵住了我的话头。

他道:“你又不是得一辈子都裹着这玩意儿,许怡安说了,过些日子便能拆了。”

我抬眸睨他:“过多久?”

连曲轩摇了摇头,“不清楚,还是得问问许怡安。”

说罢,不等我再开口,连曲轩就快步走了出去,美其名曰是要去叫许怡安过来,其实就是寻个人来顶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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