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他倒了杯热水,说道:“喝吧,暖一下。”
端着杯子喝水时,陆观止牵起了她的手,他的手已经渐渐回温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鼻音,“你先放开我,我要去收拾行李。”
他将水杯放到桌上,被水温捂热了的手,贴上她还透着凉的脸颊,刚在外面站得有些久,她的脸被冻红了些。
“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
他没想责怪她,每个人都有陷入情绪黑洞而不理智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走上死路,走上死路的是她的情绪。
这样一个吻,让她想到了雪落在舌尖时,应当是清甜的,蜜糖般的甜,又想到了他们夜里的拥抱,细声如雨,一切事物都在远去,只余下相近的心。
“我真的要去收拾行李了。”一吻结束,她低低地道。
画画是她坚持了十几年,还要继续一辈子的信念。
当她连一幅画都没办法画完时,得有多崩溃。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两人依偎在简陋而温暖小屋内,屋外是依旧簌簌的风雪,在风雪声中,在屋内炉上滚水声中,温柔地吻着彼此,唇是冰凉的,在爱意中缓慢升温。
他这样地理解而纵容她,秦音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把手心贴上了他的手背,压下汹涌的情绪和泪意,只觉得自己先前行径太鲁莽,完全没有顾及他的想法。
他依旧没松手,就牵着她,帮忙收拾。
她也就在这住了四天不到,没什么东西,还有些要留着下次来继续用,要收的很少。
拉上行李箱拉链,再去看窗外,雪霁初晴,开了门,柔和的阳光铺在厚重的白上,空气格外清冽,是冬日的味道。
他来时的车就在几百米开外停着,秦音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车身之外,是渐渐远去的大山,在几番转弯后,只剩下渺小的几点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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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京市后,往玉庭府开去。
时隔几日再踏入熟悉的家里,秦音被暖气烘着,热到得去脱掉身上厚实的衣服,换了件单衣。
她想到了那个要烧火的炕,想到那虽然加了取暖设施,但也没有多暖的教室,她找到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是她靠画画赚的钱。
她家的条件,是在秦音认识魏如老师的那一年突然变好的。
那时她正在读初二的下学期,她爱画画,已经在画画班里学了有好几年了,报班的钱都是爸妈从口袋里给她挤出来的。
陈兰英虽然对艺术不感冒,但她很支持秦音发展这些个人爱好,秦鸿鹄则不一样,他很爱国画,自然非常支持秦音学习。
她还没来得及难受,她爸忽地就冲她一笑,神秘兮兮地让她猜发生了件什么大好事。
秦音各种猜,就是猜不着。
“你妈昨天不是闲着没事干,买了张彩票吗。”
“诶嘿,中了!”
那段时间,他们虽然幸福,但日子也过得困顿,学画画一点都不便宜,更何况还要买颜料纸张这些。
秦音记得很清楚,就在一个刮着风的初春,她放学回到家,手被风冷得不停摩擦,看到她爸脚一瘸一拐的,那是之前他从车上摔下来受的旧伤。
当时她以为也就中了一点小钱而已,后面家里买了小区房,再大点和他们再聊起这事儿才知道,陈兰英足足中了六十万。
五十万买房付首付,剩下十万陈兰英存了起来,用来支持秦音画画。
那之后没两天,他们就从痛苦中解脱了。
后来秦音有了名气,一幅画卖出去的价格比她妈妈中彩票还要多。
但她除了拿出一些来购买画材和维持基本生活需要外,剩余的都存到一张专门的银行卡里,每到年底就去兑现她许下的承诺。
后来秦音才有底气去拜魏如当老师,正式在画画的圈子里崭露头角,参展得奖,有的画在展上被人买走了,她由此攒一笔不小的钱。
高中时,她爷爷奶奶身体相继出问题,瘦得皮包骨,夜里难受到叫喊。
秦音背着他们难受到掉眼泪,在心底发愿,祈愿他们能不再受折磨,她愿意拿画画赚来的钱去做一辈子的好事。
又是一年年底,秦音打算把它用来做一点不一样的事情。
一部分钱更新暖气设施,一部分改善教学设备用具,以及买冬衣,剩下的一些就交给任夏老师,让她根据情况去使用。
趁着陆观止在洗澡,她去到楼下不远的花店,买了一束新的花。
她没买红玫瑰,买的是白色的蝴蝶兰,也没让特地包好包装纸,就直接拿报纸包起来,回到家里。
她刚要打开家里的门,门却先被打开了,男人站在门后,身上套了件深色衬衫,随性沓着的碎发还几分湿,眉眼寡淡,瞧着心情不大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