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这样,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混乱思绪下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分开而已。
也许分开后,他会遇见真正适合他的太太,而不是为了完成奶奶心愿而临时找来的她。
明明当初在民政局领证时,那个词她说得极为轻易,只是现在也才没有过去多久,就已经沉重到说不出来,即便只是和他提议而已。
她不适合当陆家的妻子,无法托举起这个身份该有的责任,也给不了他需要的事物,反倒成了在他身上攀援的凌霄花。
下雪天还在外面走的人很少,四周空寂,秦音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她摘下左手戴得厚实的手套,与凛冽的空气接触。
甚至抬起了头,密密匝匝的雪飘落,一粒雪花落入,在唇间漫开,和她记忆里的不一样,今天的雪花,是彻骨酸心的苦。
左手已经渐渐开始没有了知觉,她从衣袋里拿出那只手套,准备重新戴上,余光却见到茫茫白雪中多出了一抹熟悉的黑色影。
她的心忽地就跳了一下,很沉很重的一下,闷着的,似乎就连最原始的呼吸也要忘记。
她不敢抬起头,只假装在专心地戴着手套,可手不知怎地就僵了起来,完全不听使唤。
那道身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秦音。”
男声沉冷,像这里的空气,吸进去,五脏肺腑都是冷的。
她顿住,正带着的手套没拿稳,掉了下去,砸起一捧雪,却是恍然未觉。
“你……”她声音很低,没有去看他,“怎么来了。”
他未曾回答,只是俯下身,用冰冷的手指捡起雪中的那只手套,套进了她已经被冻得发红的手。
左手再度被手套柔和的绒毛包裹,却并未带来温暖,仅仅只是隔了那层透骨的寒风。
秦音能感觉到,他正看着她。
她手指蜷缩起来,嘴唇张开了又合上,最终依旧低声地道:“你看到我写的了吗。”
她声音说得轻,雪风刮着,可他却听得清楚。
“秦音。”他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极轻地叹道,“我既与你结婚,就没想过要离。”
第45章
陆观止穿着单薄的大衣,肩上落着一层雪,就连头发也落着点点的白,往日的从容被雪盖得彻底,只剩下沉顿。
秦音从未见过他这般的模样。
她又低下了头,怕再看多一眼,眼又要酸了。
她就那样低着眸,没有应他说的那句话,反倒道:“其实你不用来的,我等一下就要回京市了。”
甩下一句离婚,现在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心间压着闷,寒冷的指落到了她下巴。
两目对望,他的眼底很淡,说的话几乎是从唇间挤出来的,“你真这样想?”
“对不起。”她说。
秦音眼神里的难过犹如实质,她鼻尖发酸,自以为平静的情绪在此刻决堤。
她一直认为,那么多人提出离婚,是因为不爱了。
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这样。
“我很努力地想当好你的妻子,可是我做不好,也做不到。我没办法成为八面玲珑的陆太太,没办法帮到你,我把一切都做得很糟糕,你却对我那么好,我经常觉得很亏欠。”
“可以。”他气笑了,“觉得亏欠我,所以要和我离婚。谁说我娶你是为了这些的?”
秦音怔怔地看他,“你和我结婚,不是因为想满足奶奶的心愿吗。”
“我娶你,是因为这是我的心愿,仅此而已。”
雪又刮起来了。
急匆匆飘下的雪占据视野,隔着细密的雪,他微低着头看她。
“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自由生长,唯独不希望你为我成了自己不愿意的样子。”
她咬着下唇,却是泣不成声,许久后才闷声说了好。
他回抱她,轻轻地拍掉落在她帽子上的雪。
秦音晃过神来,看到他一双被雪冻得红的手,埋头牵着他去到不远处的住处,“这里太冷了,先进屋吧。”
他们走在大雪中,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脚踩在雪地上,将雪压实的清脆声响。
屋里隔掉了风,要暖一些。
“我曾说过,你平安喜乐,便是我平安喜乐,那是我的真心话。”
秦音定定看他,他的眼里仿佛也落了雪,站在雪中时,几乎要与冰冷的雪相融。
她眼里的酸涩再也克制不住,埋进他被风雪染到冰冷的外套上,紧紧地抱住他。
“不放。”他说道,“我一放,你又要丢下我了。”
秦音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我……”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们不离婚了,可以吗?”
任老师还在学校,要五点才结束工作,而秦音今天要离开,所以早早就回来收拾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