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鱼自己脱不开身,便叫随自己上任的妻子出来做事,把自己家买的那片林子给开垦出来。
徐春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从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出息的一天,但她也知道这是国内急需的东西,硬是咬着牙在陈鱼的帮助下撑了过来,成为一个精明的管事人。
原来的土人部落收拢为民,原来的丛地开辟为园,第一批种下的橡胶树已经出胶,后面几批也陆续成熟。徐春有时候站在林中查问手下,抬头看着眼前景象都有些恍惚:我一个淮阴洗衣妇,一只脚都要进棺材了,竟然也能做下这样的事业?
“嫂子!有什么事叫人来说一声就是了,要不晚点过来,看这太阳还热辣辣的。”
亲热迎上来的人是个小管事,就是当年跟陈鱼一起庸耕的兄弟伙之一。陈鱼现在还是照顾他们,带他们来这凶险之地也不让他们吃亏,一开始就把自己真金白银买的种植园拨了股出来分给他们,他们自己凑钱买园子,本钱和前几年没收入时的花费就是从这里来的。
这样一来也好,他们管理起来也更上心了。
“弓啊,我来看看那些黑蛮子,隔离结束了,有人欺负他们没有?”
王弓一边亲热地扶着老嫂子下车,一边应道:“本地的土人刁猾,是会欺负人,我看着呢。而且那些黑蛮子一个比一个力大,来的时候瘦得跟猴似的,吃了几天饱饭吹气一样涨起来,伸手就把人推个跟头。本地土人现在都绕着他们走,不敢再欺负他们了。”
对于这些远来之人,经过“黑汉”、“黑皮”、“黑夷”等等乱七八糟的称呼后,渐渐被统一认定为“黑蛮”。
因为这些人就像王弓说得那样,好吃好喝了一阵之后,原本精瘦的人都鼓起了肌肉,力气也大。年轻些的甚至个子都蹿高了一大截,看着怪吓人的。
“去看看他们。”徐春说。
先去看了看备餐的大厨房。现在有一些黑蛮女在厨房里做事,也有体弱的男人,但都不多。因为这一族人实在是体魄强健,在吃饱的前提下,绝大部分再弱也比本土土人强壮,在厨房干活实在浪费天赋。
这些体弱只能到厨房干些择菜杂活的人,不是年老,就是之前生过病养不回来,又足够幸运没被捕奴队直接抛弃,抱着侥幸心理充数送到了黄鹄号上。
徐春跟他们说了几句,发现语言学得不错,比她上次问时好多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弓也松了口气。
再去林子里看,黑蛮都派了个师父领着,基本上也挺认真在学。徐春也松了口气,她心善,对这些黑蛮的关心纯粹出于爱护。因为她听说这些人是因为船长刀淳的疏忽才会被人当作奴隶掳来。
尽管她觉得过来是享福的,但想想也知道,掳掠的过程中受了什么样的惊吓,他们的家人又受到什么样的伤害。能活下来到这里的确实享福,那些死了的呢?
虽然不干她事,她还是很在意他们过得怎么样,想把他们安置得好好的。
“行。弓啊,这些黑蛮子也不容易,这么远到这里,又不是自愿来的。你多看着些,有病的给找医士,别亏了他们……咦,那个是哗哗?”
她说了一半,一手搭在眼前挡光,一手惊异地指向前方正在认真听师父教的一个青年,满眼的不可置信。
王弓也眯眼辨认了一下,笑了起来:“就是那个能吃的小子。嘿,真没白吃。”
哗哗因为太能吃了而出名,连徐春都晓得,上次来特意去围观了一下,被他一顿吃两茶缸压实米饭甚至还得添点的食量给惊呆了,认为他太缺油水才吃这么多,一问年纪才十七岁,顿时怜惜起来。于是她特意跟王弓说了,她出钱,给这孩子单独一天加一碗肉,肚里有了油水就顶饿了。
可当时那孩子虽然高,但徐春估摸着还没有在齐国的大王高呢,今天一看怎么蹿上去啦?看着好像比大王还高一点啊。十七岁还能这么蹿?徐春活了一把年纪从没见过。
“可真没白吃啊。”她喃喃道,见哗哗学得认真,她冲王弓摆了摆手,没去打扰他们。
见黑蛮果然没受亏待,人也安份,比南洋郡本地的土人还安份,徐春就放心了,跟王弓又聊了几句种植园的事就返回了自家。不过还没到家门口,她从为了吹风拉开的帘子那看见陈鱼的马车停在门口,一阵惊喜,催着马夫加快速度回家,果然见陈鱼刚冲了凉正在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