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其他床位附近的铃声也陆续停了,人们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坐起来。
刀淳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带这么多人回去,所以船上并没有足够的漱洗工具,但也不能让这些黑皮肤的土人就这样邋遢着下船,所以哪怕将就着,他也用棍子威吓着他们去清理自己了。
杯子和盆倒是有,在罗马和埃及采购的陶器够用了,也不贵,盆还让他们好几个人合一个用,更省了。但没有牙刷,所以哗哗只是在轮到自己的时候接了一杯水在嘴里咕噜噜一转然后吐掉。
他也不懂一般的船上淡水有多难得,更不知道这水其实不是真正的淡水,而是利用船上的锅炉搞出来的蒸馏水,喝还不太行,但一般的用水省着点也够了。
再洗把脸,回到舱里,一家人把自己的铺位拉一拉,空出块地方等饭吃。
不是刀淳小气不给他们桌子,这里本来是货舱,自然没有固定在船上的家具,所以也不能放床,只能打地铺,免得风浪来时摔成一片,家具再砸伤人。
所以陶盆也不发给他们,而是用的时候再领。
没一会,送饭的来了,他们这舱都是有家人在一起的,一家人便自己出人去领。哗哗和哥哥们一起去把他们那份拿了回来,笨拙的用筷子往嘴里送。
刀淳可没想过叫他们用刀叉,用筷子是天经地义的,不会就学。
至于说原始部落出身的人还有习惯用手的?那就打手,别吃饭了。
他是有心优先这些人,回去也好交待。但是这些人脏兮兮的容易生病,船上这种环境本来就容易传染疾病,要是病死几十上百个,他那才是真没法交待了,所以对他们管理得颇为严格。
船队从本土出发时带的主要是稻谷,在船上用机器脱壳。但是身毒现在水稻种的不多,地中海诸国几乎就不种水稻,所以他们回程只能买小麦补充了。
不是吃不惯小麦,而是船上和面总比直接煮一锅饭麻烦一点。再说反正回程时只能吃面食,那吃不惯米饭的就在去的时候忍一忍呗,这样好像也挺公平的。
所以一大早他们今天吃的就是面条,汤是熬的鱼汤。尽管哗哗不喜欢吃鱼,但鱼汤做的面很好吃,他把一海碗全吃光了。妹妹吃得少,早上尤其吃不下太多,剩下来的也被他包了。用筷子吃面比扒饭更难一点,倒是让他们练习用筷子的机会更多些了。
然后交了碗,因为用水得控制所以不用他们自己清洗,他们在自己铺位周围走动消食,与认识并且能听得懂对方说话的人讲话说笑。
哗哗看了眼早上会尖声响个不停的那个奇物,那上面短的针和长的针形成了一个固定的角度,指到了他已经记下的位置,就喊了一声:“九点半,要上课了!”
他的语言系统里没有“九点半”这个词,这是跟老师新学的,老师给他竖大拇指,哗哗已经理解这是夸他的意思,觉得很高兴。
他挺要强的。在部落里想做好猎手,在这个地方显然不能打猎了,那在别的地方也想得到夸奖。
哗哗看时间看得不错,果然,不一会儿,老师们就来了。他一家人,还有好几家都聚到一起,分成一堆一堆的,跟老师学说话。
不过哗哗不太理解,为什么老师们每次进来都要在门口呆一会,还时不时跑到外面去,他听他们在外面说得最多的就是“臭”、“透气”这两个词,可他不知道意思,教语言时没教到这两个词。
学完说话他们就等吃第二顿饭,顺便练习,彼此之间用刚学的话怪声怪气的对话。
妹妹就很喜欢考三个哥哥,把发给他们的字纸拿出来,学着老师的样子举在手上,让三个哥哥坐在面前,问他们念什么。两个哥哥很配合,哗哗不爱配合,他更愿意去找别的家庭里的同龄人说话。
第二顿饭通常是厚面饼,配上一些停靠时能买到的菜。如果运气好,还能吃到点肉,当然更多的是鱼。如果买来的菜吃完了,哗哗自己宁愿只吃那些美味的酱料,也不想吃那些味道奇怪的、从罐子里开出来的菜。
但是,棍子,吃光,他懂。
他不懂的是,那些罐头蔬菜虽然味道不好,却是身体不会缺乏必要元素的保证。真像他想的那样只吃酱,各种毛病都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