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君成亲得早,已有一子一女,见她有子万事足的模样,不禁逗她:“那你什么时候再生一个?”
薄栖笑着摇头:“现在到处都在规划道路。三王归降,将来还有楚国赵国那样大的地方,良人和我都忙得抽不出身管孩子。我们商量着,既然一举得男,就不急着要孩子了。舅姑也说他们原本只有良人一个孩子,后来才添了小姑。我跟良人就算只有阿兔也没什么,还是为大王做事要紧。”
在座的没有外人,但还有个没出嫁的,她不好明说,就含糊道:“南越那个避孕的法子十分好用,我每次都用上,就不担心怀孕的事了。”
张泽若当即脸上就是一红。她都连用三天了,当然听得懂是什么。然而新婚当夜她那问题实在太蠢了,都怪鲁泥,明明成过亲的人,也不跟她讲清楚,还套在大拇指上比划,害得她丢好大的脸。
戚懿则很懵懂,奇怪地问:“有这样的避孕法子吗?要是用药可得小心些,药性太大,以后想生都没法怀上了。”
她还没嫁人,薄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看看没有外人,小声道:“不是药,是用橡胶做的套子,就这样……”
张泽若就看着她跟鲁泥同款大拇指竖了起来比比划划差点笑出声,然而戚懿却跟她不一样,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这倒是方便。”
话音才落,她见三人都一脸莫名地看向她,后知后觉地脸上发烧,捂着脸往桌上一趴:“哎呀你们欺负我!”
白芜君跟她合股开裁衣厂,因为相对最闲,与她一起管厂里的事最多,跟她也最熟,噗的笑着将她拉起来:“好啦,不是笑你,就是没想到你竟然明白阿栖那比划。我生了两个孩子了,看医士给我的时候才能看懂。”
张泽若不好说自己的糗事,但也深有同感的点头,道:“说起来,你要不要我帮你看一看人,找个合适的?”
戚懿顾不得羞了,赶紧摇头,生怕王后会错了意,真给自己找个男人。
她心下也有几分惆怅,垂头低低地道:“你们都奇怪我怎么懂……其实我在家学的就是这些。我还学过哪些药会让人生育不利,哪些药会让人小产,我还知道房事之后在腰下垫个枕头睡更容易受孕……家里倒不是叫我害人,是怕我在人家后院什么也不懂,被人害了去,也希望我能早点生子固宠。我……我都学过。”
白芜君抚着她的背安慰她,戚懿心中一酸,哽咽着道:“前些年王后鼓励我自己立业,其实我心里本来还不太愿意。直到后来赚了钱,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才真心觉得自在。我就不想嫁人了,我不想侍候男人。”
她的经历特殊,张泽若原来还以为她是最早嫁人的呢,没想到她竟然完全没有嫁人的念头了。这也是戚懿家里害的,从小以送人争宠的思路来教她,到了她尝到自由的滋味,就连正常的婚嫁都视如畏途了。
薄栖可能是最理解她的人。只是薄栖幼时并没有被母亲逼迫到如此地步,也没学过这些争宠的手段,她自个儿又是个情绪极为稳定的人,所以并没受太大影响。但她也不打算劝戚懿什么,同样轻轻抚摸着她。
张泽若笑道:“不嫁就不嫁好了,我原也没打算嫁,这不是遇上大王了吗。要是没有大王与我志向一同两情相悦,我也打算立足朝堂终身不嫁的。阿懿手上有钱怕什么,真有人欺负你,难道你没有我撑腰吗?”
见勾起了戚懿的心事,四人想法转移话题,说到了戚懿的那个裁衣厂。戚懿讲起布匹、缝纫机、女工的事,精神渐渐好起来了。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一事,正要和她们说,宫中女官进来,盈盈一礼后道:“王后,电影小组的将影片送到了。”
戚懿一怔,还不及问,张泽若已经站起来开心地道:“今天带你们看个新鲜事。”
自定情后,韩信就将带到东州的天书给她看了,也告诉了她自家的异事。张泽若一向以为韩氏“树下翁”的故事,跟她阿父的“黄石公”一样是编出来的,这下可吃惊不小,怀着一分挑刺的心,将韩信带着的那套《历史》仔仔细细研读了一番,硬是没挑出毛病来。
要这是编的,编的人可得多大的才情呢。编出一个与春秋战国乃至秦皇一统似是非而的故事容易,可往后推演,那一套套礼法规矩的变化,官场制度的沿革,脉络清晰条理分明,前朝之果后世之因,代代以史为鉴,再撞进新的悲剧——直到工业兴,天下变,潜艇下海,飞船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