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一开始的预想,他本想步行往北向内陆探访。但是黄鹄号给两处矿产地送过补给后带来消息,他们可以坐船,沿海岸越过海湾向东进发。韩信也看过异士们所给的地图,略想了想便知道了地理方向,同意了这个方案。
如此一来,将来宋县与登县就可以通过那个海上运输物资,反而比慢慢修路更加方便。
这一带是连李县的倭人都不熟悉的地方,也没有与这边的部落有过直接的交流。或许部落之间还存在亲缘关系,那也是很久前的事了,在倭人的记忆里已经不存在了。
但终究文化和生活习惯还是相通,正是从李县带过来的一个倭人猎手兼通译,第一个发现了倭人部落生活的痕迹。他连说带比划,跟一个身材敦实,一口吴地口音的人叽哩哇啦讲了半天,才由那个吴人通译郑植向韩信汇报:“栗鹿皮说,这里有捕猎的痕迹,还找到了废弃的木弓和石斧,这附近一定有部落居住。他建议往那个方向寻找。”
这个栗鹿皮自己就是好猎手,韩信自然听他的。他留了五十甲士在身边,另五十人着皮甲,屯长披铁甲,雄纠纠地就往那边去了。
张泽若忍俊不禁,偏过头以袖掩面。她知道这不是玩笑,因为丁不息他们当初遇到的第一个部落是被大船吓住,后面的部落可全靠那个高大雄壮一身铁甲的秦军千夫长才震慑住。
所以有现成的方法可以抄,韩信当然不会故意别出心裁了。他带来的卫士全是精中选精,个个识字会算术,身高在一米七以上,虽然没那么高大,但也够瞧了,应该也能给土人带去最初的威慑。
栗鹿皮的推测很准,韩信等人只在原地等了一小会,派出去的队伍就有人回来报信,果然发现了一个土人部落。
而且那个部落的人这个时候没有出来采集和打猎,都在部落中休息干活。侦察队没有惊动他们,远远埋伏起来,派人回来报告。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韩信正要吩咐拔营,张泽若忽而正经道:“请大王披甲。”眼睛却眨了眨,尽显促狭。
张肥也在一旁起哄:“不错,大王便是最高大的,请大王披甲!”
两个人都胡闹,一个也不像正经士大夫!韩信不好瞪张泽若,就狠狠瞪了一眼张肥,但侍卫已经将盔甲捧过来了,张泽若一本正经地道:“虽然倭夷兵器不利,但也有弓箭石矛,万一大王伤在此处,臣等要怎么回去交待啊。”
韩信看看左右,都是一副坚定要他披甲的架势,无奈妥协:“到了近处再说。”虽然这一片是平原,但原生态的原野也没有现成的路,他们带的马用来驮物,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行走。他才不要穿上全套的铁甲走老长一段路。
他又不是最适合去震慑的人。虽说他个头高,但并不是雄壮的身材,未必比张肥看起来吓人。想到这里,韩信又瞪了张肥一眼:“你也披甲。”
张泽若也穿上了皮甲。风险再小也得避免,玩笑归玩笑,她同样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个地方,将来上史书都要被人嘲笑不谨慎的。
一行人不再掩饰形迹,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分队包抄,随着一声哨音响起,猛然冲出,现身于人前。
倭人部落一阵大乱,二十几个青壮男女持矛挟弓想也不想的冲出来,镶着锋锐石片的箭头在第一排甲士的皮甲上蹭了一下,滑落在地。
占据高处的齐军弓箭手当即还以一箭,不伤人,箭矢破空而来,“夺”的一声,扎进倭人的木屋柱上,躲在屋边的妇女吓得往下一趴,又悄悄抬头打量,然后脸色都变了。
人少不便携带军中号令之物,韩信在这里定下了哨音军令,随着他下令,传令者用力吹响长短不同的哨声,甲士很快变阵,矛尖前指,步步向前。
倭人比他们普遍矮一个头,武器不能破防,看着一群如山的般的壮汉沉默着持矛步步压进,很快士气就崩了。只是这是他们自己的部落,是他们的家,他们一时竟没有逃,像是被吓懵了似的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躲在一圈屋子中间的人群中站起一名年老的妇人,挥舞着手大声呼喊,更是奋勇向前,手心向上摊开,趴到了地上。
青壮男女们互相看了一看,眼神茫然,但还是跟从她丢掉了自己的武器,趴在了地上。
这就是表示臣服吧。韩信示意栗鹿皮上前交涉。
交流十分困难。栗鹿皮的语言跟这个部落不完全一样,但手舞足蹈的勉强也能说清楚。郑植跟栗鹿皮的交流也得辅以手势,因为说一句得转译两次。幸好韩信也不要他们说什么复杂的事,只简单提了要求:“这片地方我们要了,让他们听话。还有,问一问附近哪里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