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是这个念头,不过狄去病没什么共鸣。他父母不指着他养老,不愿意来就不来呗,反正关中迟早也是大王的,在家乡日子一样好过。
他就是好冒险好刺激的性子,军功都是其次,主要是种地的生活太没意思了,他天天做梦都是在跟匈奴人作战的生活。没得打仗,他只跟跟胡力这个东胡人比驭马,一时还没比得过,着实憋气。
饭后稍做休憩,重新整队行军,但不多时就接到军令,就地结阵准备接战。狄去病精神一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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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用望远镜看见烟尘滚滚,疑是匈奴主力的消息报来前,李左车正半蹲在车旁,观察胶皮大车的轮胎。
车本身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加装了前挡的大盾,战时可以结环成阵,用来遮蔽弓手,阻挡匈奴进攻。李左车出塞这几天一直在关注的乃是车轮。
车轮不是传统的木轮,而是一种闻所未闻的事物。不过好在齐王对他颇为友善,有问必答,主动告诉他,这是其父南越王的师长所赠的远方树种,百越之地尚不能种,还得在更南边才能成活,名为橡胶。
橡胶树汁经过加工,用途极为广泛,车轮便是其一。如今南方橡胶的产量在别处用得少,除了官府的工厂里有,其它都用在军中了。
这种用上橡胶轮胎的车也就被人呼为胶皮车、胶皮大车,渐渐约定俗成,都这样称呼起来。
轮胎是实心的,比木轮轻便,李左车每天来看,是为了瞧瞧它的磨损情况。出塞这么多天行驶,他观察下来,确定这可比木轮耐用多了。毕竟轮胎是橡胶的,而辐、辋、毂又全是钢制,需要抛弃和维修的情况很少。
他家学渊源,虽然大父李牧生前忙于国事,总在军中,他几乎没得到过大父的亲自教诲,但毕竟是将门之家,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很多旁人不清楚的事情。
就比如李牧破匈奴之战,那还是引敌入伏不曾远征的情况,李左车就听父亲说起过,那一战后,战车半数都得修理才能重新使用,至于战马更不用说了。
一场仗打完,马蹄磨损的不知凡几,通通都不堪再用。
但如今,行走这么多天,不管是战马还是拉车的驽马,有病死的有失足拐了腿的,还有各种小概率意外受伤死亡的,总数不多,完全没有因为马蹄磨损而不得不宰杀吃掉的。
所以军情来报的时候,李左车也就哦了一声,继续伸手捏一担车轮,感受其弹性,看了看其磨损情况,又摸了摸车边上一边挂着一个的备用胎,心想等它们都换上,也该回师了。
联军统一号令,他这个赵军主帅并不在自己军中,而是与齐王同行,只赵将仍领着各自兵马在军中。
刘邦瞧他这淡定模样,不由赞道:“见广武君如此,可以想见当年武安君风度了。”
李左车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先行了一礼,然后上马与刘邦一同回齐王中军,谦道:“不敢与家祖相提并论。只不过我见齐国兵强马壮至此,便知道对上匈奴,便是不能大胜,也立于不败之地了。”
“怎么说?”
刘邦自然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想听听李左车的意见,毕竟这是韩信也待以师礼的人。况且他有心跟各方势力打好关系,当然要多聊一聊了。
李左车不晓得他想得复杂,见他问,便先遥指前方,正色道:“为军前驱初战告捷的正是当初在钜鹿的秦人。齐国不曾占了关中之地,也不曾将秦军打乱安插,秦军去辽东苦寒之地两年,重新成军,却依旧士气高昂——这是齐国得民心之用。”
又指身边大车,“会盟时,齐国便与我赵国约定,一应战车及武刚车,皆由齐国出力,赵国只需添补一些钱粮即可。梁王可知否,我赵国丞相与大将军计算钱粮时大吃一惊,此一车,只折合原价三分之二,其质却远胜以往。”
李左车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车轮用到了钢铁,还有来自南方路途遥远的橡胶。
对此,从齐国会盟回归的陈馀倒是明白一二,当时便告诉李左车:“如今的齐国,粮食贱如土,雪盐贱如土,钢铁亦贱如土矣。”
而韩信后来也告诉他,虽说钢铁和橡胶不是真的贱如土,但齐国的工厂用上了蒸汽机和各种机床,大批量制作时速度极快,省工省力。传统的木轮那得费多少工时,多少工匠呢,自然价格不一样。
要不是橡胶产地确实太远,运一趟不容易,产量更是还没上来,这价格还能往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