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由市场什么的,资本主义什么的,暂时先放放不要考虑,先用工农业剪刀差,把基建和工业搞起来,然后反哺农业,拉动内需吧。
南越那边再努力一把,把航路打通了,先跟印度把生意做起来。要跑罗马和埃及,还得再等一等,等蒸汽船下水。都有蒸汽机了,谁乐意再造大帆船跑海运,靠着季风一年跑一趟啊。
这事就能看到机械降神的神奇之处了。剪刀差是件很残酷的事,工业发展并不比农业时代温情,英国当初工人比他国死得更快,然而资本家因此得到了更多利润。
但在这个时代,先前齐国向农人收一半的税,只免除了秦时的人头税,与齐国邻近的地方就有许多人偷偷往齐国跑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齐国亩产高啊,交一半的税,剩的都和你不交税一样多了,还免了年年要交的百二十钱,你说要不要来?
等土化肥什么的用上,耕种技术都学到家了,亩产稳定在三四百斤,高者往六百斤跑,已经开始有其他国家的有产者只留一脉守祖业,带着浮财也往齐国偷跑了。
整个齐国才多少人口?一千万都不到,适于耕种的土地却是大片大片又大片,所以核心地带已经开始推行各种畜力乃至蒸汽动力的农机了,一个人能耕种的面积大大增加,而亩产也数倍增加。里外里的,同样是种地,在齐国能多攒许多钱粮。
因此农家也跑来了,而且没有一家学派指责齐国的税高,相反还夸赞齐国将多收的钱粮花在水利和道路及社会福利上,乃是大大的仁政。
也因为多数厂是官营,没有竞争,所以基本不存在自由市场,而是计划经济为主,少数顾氏这种抢在齐国统治前就办了纺织厂的地方经济为辅——暂时还没使用蒸汽机的纺机和织机结构不复杂,所以也向外卖,其他势力能仿造的也就这类了。
这就使得这些厂不必担心内卷,不必担心像工业革命时的欧洲一样,死的工人少一些的国家,就会在竞争中败下阵来。把工人压榨到极处的资本和国家,才能在这个阶段笑到最后。
那干嘛不让人过得舒服点?都是21世纪的人了,大家都讲道理讲法律的嘛,所以才有了这本《劳律》,执行得比它的来处还好。
只是不会给工人交医保,退休后的养老金也不高,并且男性工作到五十五岁,养老钱只发到六十岁。这就给工厂减少很多负担了。这是为了方便以后调整,不给将来的定策埋雷。毕竟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待遇调整只能高不能低,不然就会人心动荡引发不满。
人们也没有异议,毕竟养老靠自己和子孙,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共识。多发的钱完全是意外之喜,是齐王怜老恤贫的仁政,还贪心就没有道理了,要被乡人骂的。
墨者们也不知道他们被黑心了一把,仍然对此赞不绝口。
张乐等他们渐渐停下来,才又道:“官营之厂无不守纪,只是这会稽郡,本非齐国所属,齐人治理不易,大族明面上俯首,暗地里却自行其事,想尽办法多得钱财。陈郡守便是想治理,恐怕也非易事。而官营之厂,以我想来,时日一久,定也有贪心之辈从中坏事。”
范益急道:“那该如何?还是我去杀了那顾氏罢了!”
“不可。你能杀一个顾氏,倾我墨家弟子之力,又能杀几顾氏?”
顾氏的纺织厂有问题不是一两天的事,墨者们对此也吵过很多天了,张乐自然也思考了很多天,这时已经想好,对其他人一一道来。
“我另有他想。再者,农家前几日也有人来寻我,道是大族欺小民与放良的隶臣妾无知,将人圈于自己田中做活,分粮却不按官定的给。只是得粮比过去多,小民还当是主家恩德,全不知这是齐律予他们的好处,而他们已被主家欺压了去。会稽此地,官府力量未全至,甚难。我思之良久,我等墨者也应该随时而变才行。”
这也是三派坐下商谈后得出的结论。曾有墨者坚持学墨子,粗衣短褐,食物粗砺,认为这才是墨者应行之道。
然而墨子当初如此行事,是示以与小民同苦。如今齐国的面食和米饭已经很普遍了,尽管面中往往还要掺玉米面,米饭或粟米饭中也会掺红薯土豆之类,但吃食上已经大大提升。
墨者与其他工人一同在厂内做工,在食堂用餐,总不至于工人们吃着食堂里的鱼和肉,墨者坚持带着粗食野菜自用吧。衣着方面提升还不算大,但棉花种得越来越多,纺织厂以后扩大规模,可想而知布匹也会降价,到时也总不能平民着棉布衣,独墨者麻衣短褐,叫人当作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