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怎么了。”张氏还不服气,被陈平拉出来,笑道:“不必计较,我在外面看看,只是累得你陪我,少了游玩的乐趣。”
张氏脸微红:“我本就是陪你来看县城,哪里要游玩了。”
等了好一阵,抬人进去的两人才千恩万谢,抬着人又出来了。陈平已经买了三碗甜浆,叫住他们,微笑道:“三位,麻烦停一停,喝碗浆水,我从外地来,想问问这医院的事。”
两人赶紧把门板放到墙根,躺着的伤者也在搀扶下坐了起来,脸色苍白,但已经好多了,声音微弱地道:“这医院可是救了命了。”
他还是没力气,另两人大概是他兄弟,面貌看得出相似,把一碗甜浆喂给他喝,一边喂一边道:“客人想知道什么?其实就是图清净、图干净,才不叫人随便进去。我听医士说脏东西会从伤口进去,让人发热烂腿,所以止血裹伤时一定要干净。”
“这是如何治的,我怎生闻到了酒味?”
最年少的那个哎哟一声:“客人也闻到了?黄医士正是用酒抹我仲兄的腿呢,还说不是酒,是酒精,不能喝,也珍贵得很,每个月郡中送过来一桶,用完就没有了。他就是用这个把脏东西洗掉,把我仲兄疼得哭了。”
伤者骂了一句,声音虚弱,恨恨地道:“你是不知道那滋味。”
旁边的长兄安慰他:“黄医士说疼一点,不容易发热呢。”
“如此珍贵,花了多少钱?”
“不多。”长兄道,“医士说珍贵是因为产量不大,等量产之后就便宜了。现在卖价也不贵,就是一个月里收的伤患不能太多,多了就缺货。”
陈平若有所思,又问了几句,得知伤口太长,是用线缝了止血。而医士也说虽长但不深,若是细而深的伤口,或许会得一种叫破伤风的病,那就没有治的法子了,看你命是好是坏,有没有染上。
难怪巨鹿之战,齐王信的军队因伤减员的那么少。陈平这时才明白,齐国连医术都已经与诸国不同了。
他不关心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现在他已经决定投奔齐国,他只想多了解一些,并且给兄长也找个更好的出路。
无心再看什么热闹,陈平径直亮了身份,请见李由。
可惜李由不在,李成接待了他。
李成明显没什么精神,耷着眉眼,问陈平:“你是项国使者来探亲,又来见我兄长为何?你不要想着我二人是丞相之子。丞相之子也得做佐史,你有事找我们没用。”
陈平对他的怠慢恍若未见,温和地道:“平冒昧,以使者身份求见只是为了方便,其实与国事无关,只想问一问那肥料厂的事宜。”
“嗯?”李成打起一点精神,“你想买回项国?不卖。”
“不,我想为兄长在都乡开一家肥料厂。”
李成坐直了,并拿起了笔:“你确定?我有言在先,郡里说了,这肥料厂可能也就能开七八年、十年,以后的新肥料你们未必学得会,也未必出得起建厂的钱。”
陈平真还不知道,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肯定能在齐国立足,以后有新的变动他也能掌握,到时再让兄长改行也不迟。
本钱不大,能赚几年也不错了,而且自家用得着,现在买起来太不方便,听说因为附近就这一个厂,要买还得托人情。办个厂,自家的地用起来也方便。
“只是平此来探亲,身上钱财不足,听说县中可以借贷,还会有人来教,不知具体如何来办,还请李兄指教。”
李成在这里被人佐史前佐史后的叫着使唤,难得来一个外国使臣,拿他当丞相儿子对待,心情好了不少,耐心也多了几分,便把条例拿过来给陈平看,自己是懒得解说了。
要是这都看不懂,还当什么使臣,回家吃自己的去吧。
陈平就拿着张齐字对照表边认边读,还要了纸笔抄下来不少。李成在一边等得打呵欠,陈平抬起头,笑呵呵请他吃午饭。
李成眼睛亮了亮,又没精打采起来:“不必了,有规矩。大兄中午会回来与我同食。”
陈平懂了,其实李成不想守规矩,但是不守规矩估计会被李由骂。
这齐国的规矩也不知执行起来如何,他投奔过来,一定要掌握好分寸才行。
难得县里有李成这种身份的人,陈平算是赖上他了,既然不能请吃饭,便去买了些小食,再次来访,借着询问的理由把李成留在屋里,一口浆水几口瓜子,再来块点心的吃喝了起来,当真从李成口中掏到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