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再多放几年,只要保存得当没有霉烂坏了,给那些士卒吃,也不是不能吃。故而玉米近年渐渐有成为五谷之一的趋势,就不知最后是哪一种谷物被它给逐出主粮地位。
话说回来,粟的产量不算高,但因为粟不脱壳存放得最久,它才成为主要的军粮。现在齐国连粟的产量都这么高,且无法留种,齐人又怎么可能不为韩氏拼命。
正沉思间,陈平忽听到欢呼:“来了!”
陈平抬起头,未见其形,先听见极响亮的轰隆隆的声音传来,过了一会,才看见远处出现一辆怪车。他眯了眯眼,走近几步,干脆提起袍子踩着未开耕的田向前走去。
陈伯在后面叫他:“小心啊,躲着些!”
陈平没有躲,车行驶得不快,这就是他在项国时听说的拖拉机,是包括项王在内想破了头都没想明白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就算现在亲眼所见,他还是难以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怪东西?
他又往前走去,离得越来越近,这回看清楚了,钢铁的车轮几乎和他一样高,陈平从头到尾打量着这辆车,心想这是耗了多少铁才做出来。
没有牛马牵引,只有几个人在上面忙碌,一个铲煤的还冲他摆手,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大喊:“往旁边去,往旁边去!”
太吵了,其实陈平没听见他喊什么,但已经会意,确实离得近了,有点危险。他小跑到旁边,看到车后拖着四十多个犁,上面站着男男女女,一边扶犁一边说笑,一脸轻松。而车吐着黑气向前行进,犁头就将田地深深地翻了一遍。
风吹过来,陈平运气不好,站在下风口,被黑烟呛得直咳,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然后在他的目送下往陈伯那个方向行去。
陈平踩着边上还没有开耕的土地跟着回去,一时之间,百般灵巧的心思都凝住了,直到走回兄长面前,再次看着已经笨重地调转了方向的铁车拖着犁远去,他不由自主地舒出一口气。
“阿兄,买了多少地?”
“原先舍不得,只先买了一百亩。上一季粮食打下来,我把你给的黄金都用了,买了五百亩。”
张负也道:“我买了三百亩。春耕结束我就要回去一趟,他们不来我就绝食,看他们是不是要饿死老父!”
他是真的生气,要不是几个蠢儿子死不肯来,他只带两个孙儿,也不好把家财都搬来,哪里只能买下三百亩地!
赶紧回去搬过来,说不定还来得及跟现在的田地连成一片。现在他算看明白了,在齐国,田地越平坦越成片就越方便耕作。要是买的地零零碎碎,这租来的机器还得跟着挪动,十分麻烦。要是平地上的分完了,山地还不好用,那就太费事了。
陈伯笑道:“也不急。现在水稻只有畜力收割机,不能脱粒,太多了忙不过来。”
张负却豪气地道:“就是不种水稻,只种一季都划算。对了,陈平啊,你再看看我们的田,发现什么没有?”
陈平虽然被兄长供养着只读书不下地,但毕竟是这个出身,也不是完全不识,仔细看了看就发现了,略有惊奇:“我们两家初至,竟然能买到这么多水浇地?”
田边沟渠流水,他一路也在水边看到高大的水车,知道这是花了功夫引水造就的水浇地。外乡人买到这样的好地可不容易。
陈伯拍着大腿笑不可抑,终于发现聪明的弟弟也有不懂的事物了。
陈平不等他们说,已经知道自己想错了,他蹲下身摸了摸水渠,发现并不是他以为的石渠。
“这是何物?”
“水泥。”陈伯说,“买的时候还无,我眼看着去年到今年春上引来水,从旱地变成水浇地。这水泥是好东西,用的时候软如泥,干后硬如石,如今的堤坝都是用水泥抹的,听李佐史说先紧着水利上用,以后再用它修路。”
陈平已经被拖拉机震惊过了,对此接受良好,只点了点头,心中想了想用它来修建城墙的好处,便过去了。
这台大型拖拉机本是官田所有,因为今年官田农场又添了不少拖拉机,有了富余,便挪出两台租给人用。几十上百亩的根本用不着,所以都是大户们合钱租用。
“一天就能耕上千亩,除了添水煤金贵,就是驾车修车的人最重要。扶犁自家出人就行,各家既一起租了,也不计多少,互相借人,不花几个钱。只我们几家,四五天里就全耕完了。”
张负道:“还是要尽快叫他们过来置业才行。不然好地都叫人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