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要是他不识字,恐怕就要给他解说一番了。
他跟着项羽先去河南地再到项国,地址不定,所以兄长也没法送信给他,不过陈平知道兄长肯听自己的话,必然是迁来了兰陵,而且是兰陵都乡。他原打算到了兰陵再寻访,不想当地竟然这样方便,省了他至少一两天的时间。
路上不急着探访,陈平直接乘车到枣花里,又将验传给里门监看,自我介绍:“在下三川郡陈平,兄长陈伯去年搬至此处,特来探亲。”
里门监也没为难,将验传上的描述仔细与他对了对,直接放行,还很熟稔地道:“你就是陈伯那个兄弟啊?陈伯总说都是听你安排做事,今天一见,果然非常人。哈哈哈。”
陈平礼貌微笑,就听他自己又说下去:“陈伯不在家,不过家里有人,你自去就好。一直往里走,看门前有两棵石榴树的就是。”
“石榴树?”
里监门笑咪咪,一看就是故意炫耀:“你们外地没有,只我们齐国有。都是县令从临淄领来的树,还挺贵,除了陈伯,别家都没舍得买。张家种了核桃树,没种石榴。你只管看着不认识的树就去敲门问,不是陈家就是张家。”
李佐史主持耕种事宜时顺便问富户要不要买果树种。各种树都有介绍,石榴树说是果子树,一个果子里都是包着水的籽,甜酸可口,有多子多福的寓意。张负都当大父的人了,孙子辈一堆人,不稀罕这个,看说核桃健胃补血、润肺养神,便买了几棵核桃树种着玩。陈伯家就兄弟二人,自己只一个儿子,陈平也只一个幼子,按这年头的夭折率都不敢说一定能养大。所以陈伯买了石榴树,图个好口彩。
陈平边走边看,此时正当春耕,里中不见壮年男子行走,他也不觉有异。但他本想找个孩童问一问路,却连疯跑的大孩子都没看见,只有几个幼童玩耍,这就略显奇特了。此时归家心切,他一时也懒得问了,只管走去。
果然,走了挺远一段,就见有一家宅院门前有不认识的树木,树叶间已生出花苞,将开未开,令人期待。
陈平上前扣门,里面就有人应门,正是家中用惯的一名隶臣,陶。陈平敏锐的发现陶的气色好了不少,精气神似乎也有点不一样,此时不便多问,待陶低头行礼后便问:“家中还有何人在?”
边说边进了门。
不过也不需要陶的回答了,卷氏和张氏本来在一起说笑,听见扣门声也一同出来看,张氏当即大喜出声:“良人回来了!”
回来?居此不过一年半,已经当作是家了么?陈平心中思忖着,面上不显,先向卷氏施礼:“大嫂。”
卷氏忙吩咐陶:“去叫良人回家,平弟回来了。”
陈平止住了陶:“大兄正忙,不用打扰,他在何处?我自己去看一看。”不待两人劝阻,他平静地道,“我本也是为观看齐地农事而来。”
陈家真正拿主意的人就是他,卷氏也不敢说让他休息了明天再看,转而吩咐陶套车。
陈平由临淄至兰陵,一路上走马观花,也不觉与他处有异,便想向兄长请教一二。若是传闻中的神异之物只在少数地方出现,似乎也不需要引以为奇。
张氏还没与他说上两句话他就要走,回身去灶下拿了两个包子,有些哀怨地递给他。陈平微微一笑,冲她扬眉,她心也酥了,小声道:“也喝口水呀,刚到家就走。”
“路上跟人要过水喝,不渴。陈买呢?”陈平看不见侄女还不奇怪,自己儿子都没出来就有点纳闷了。
“阿买去读书了,兰陵有不少军中归来的人,官府让他们教孩子识字。只是识的字都是齐字。你在项氏那里做事,我们真的要长久在此吗?阿买以后只识齐字可怎么办?”
“不急,先看看。”陈平安抚了两句,陶已经把车套好,他上了车,晃晃悠悠地又出了里门,去陈伯买的田里。
里中还是很安静,陈平坐在车上问陶:“里中怎么不见孩童?”
“都去学堂了,六七岁的都叫去,要是一里之中不去的多了,里典要担责,所以不想去的也被里典催着去了。”陶咧嘴,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在那傻乐,“也有就是不去的,其实里典也没法。不过读书是好事,不是那种不晓事的倔种,也都不想跟里典顶着干,所以县里考核时里典还是过关了。”
陈平默默点头,又问:“正当春耕,牛怎么还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