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没奈何地扒拉了一下,没扒拉得动,应着:“自然同去。”
刘季就带着换了衣服的韩信和张豚,抱上自己威风凛凛的斗鸡,去给这些外地人开开眼了。
钟离眜与梁高自然跟从保护,张良与萧何落后一些说着闲话。昨天张良已经从亭卒那里打听了不少沛县的事,得知这位主吏掾也不是简单人物,曾经被向上举荐,却自己推了,只愿在家乡做个县中小吏。今日闲谈,张良便有意无意地问些治民之事,只道要去辽西在韩信那里挣个出身,向他请教。也不知道萧何看出来没有,答得四平八稳,但也足以看出来是个能吏了。
这个沛县,还真是藏了不止一个能人啊。张良暗暗将此地记下,含笑袖手与萧何一起看场中斗鸡。
刘季养的斗鸡确实厉害,上次那只被嫂子宰了,新养的这只更猛,连斗数场,把别人的斗鸡啄得毛羽乱飞,甚至有一只被爪子抓瞎了眼,主人血气冲头昏了脑,还想跟刘季动手,同来的夏侯婴在旁飞起一脚把他绊了个大马趴,也把他摔冷静了,愤愤地抱着自己养的鸡走了。
围观者无不喝彩叫好,韩信更是仗着没人认识他,跟张豚跺脚拍手的叫好,兴奋得一头是汗,也忘了还有县中的主吏掾跟着,他应该矜持一点。
张良在后面给他找补:“郡守仍是赤子之心。”
萧何欣然点头:“不错,不错。”
张良顺口便问:“萧君可愿随郡守往辽西建功?”
“先生说笑了。”萧何淡笑,他连荐去关中做官都不愿意,怎么可能愿意去辽西那种苦寒偏僻之地,“何向来没什么志气,只想在沛县守护家小,不愿远行。”
张良也确实是随口一问,他自己不是那种擅长庶务的人,想着韩信招揽的门客不是壮士,就是擅长工匠农业之技的人才,要能把萧何这个熟悉政务的人叫去就省心了。既然萧何不愿,他自然也不会勉强,当下岔开话聊起了别的。
尽兴之后,刘季又带他们回去吃酒,萧何觑着空当悄悄一拽他,问:“你这样随意,不怕得罪了人么?现在郡守年纪小,过几年回味过来,未必不怪你怠慢。”
刘季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自家兄弟的儿子,做了郡守又怎地,他特意绕到沛县就是惦记看那斗鸡呢。”心说过几年?过几年大家都忙着造反去了,就现在这样我还能叫韩信来给我做大将军不成?
刘季惯来如此,偏还处处混得开,萧何也拿他无法,只得松了手与他回泗水亭官舍吃酒。韩信年少,还不饮酒,张豚倒是想喝,硬是被韩信拉着陪自己喝水,郁闷得不停地灌蜜水,不一会就更衣去了。
刘季饮酒上头,兴致来了,敲着案唱起了楚歌,在座的除了张良都是楚人,跟着应和高歌,气氛莫名就热闹起来了。萧何一边饮酒一边好笑,他也是白替刘季操心,这人的天赋不在官吏事,而是在这些事上。
梁高是给商人做过门客的,当即离席伴歌而舞,刘季起身与他对舞,带着张豚和韩信也忍不住离席踏舞起来。钟离眜还在护卫,只敲击伴奏,张良和萧何端坐不动,举杯含笑观舞而已。
主宾尽兴之后各自回座,张良想了想,向韩信笑道:“郡守与良同行至沛,一路可不曾说过,这位刘亭长也是个知兵之人啊。”
“嗯?”
这句话一出,不止韩信,连萧何也惊讶地看向了刘季。
他认识刘季都多久了,他怎么不知道刘季还知兵。
刘季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大言不惭地道:“我又没怎么读兵书,就自己瞎琢磨,除了张先生,没跟其他人说过。”
韩信来了兴趣,把案上的酒菜往旁边一推,埋怨刘季:“伯父也不早说,早知你对兵事也有所好,我就向陛下进言,让你也去百越立些功劳回来。来,你且同我说一说。”
好嘛,还考上了。刘季顿时对张良昨天说的“喜为人师”有了深刻的理解。他印象里也没这样啊,抓着个人就想教兵法是什么毛病。
张豚已经凑过来了,特别自觉,反正他现在不旁听,回头阿信还要抓他补课,不如早点。
萧何吩咐了两句,亭父带人将酒菜都撤了,钟离眜等人退席到门外守卫,张良和萧何也来到韩何案前,听两人论兵。夏侯婴犹豫了一下,也没走,悄悄凑到一旁听他们说话。
不过萧何也就罢了,张良本来袖手看戏,韩信却不时把他也拉进来问两句。刘季倒是挺平常心的,反正他打仗不如韩信,要推演论兵,他尽力就好了嘛,输赢什么的,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