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驻扎着都会减员,再打仗他们是真受不了。没想到韩县令一来这事就变了,军候一来,钻林子也不是件可怕的事了。杨时从夷人那里学了许多诀窍,而夷人也对他们新配发的各种药物赞不绝口。
习惯在山林行军之后,军候又有新安排,分批让他们带自己的部属钻到林中各自为战。先前就是有个眼尖的夷人爬到高处,发现有一支小队遮遮掩掩地潜伏过来,于是紧急转移跑得够呛,才把杨时给累到补充盐糖水。
看了看太阳,杨时判断出时间,哈哈地笑了起来:“时间到,可以回了,路上小心。我们抓了三队,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夺个第一,弄几只鸡来吃。”
众人不敢大声,但也露出兴奋的笑容。县令弄了许多鸡叫分了地的夷人养,得第一的队伍别的吃不起,弄几只鸡吃还是行的,要是连续得第一,他们每什还能烧一锅糖水分着喝,那可真是太甜了。
现在韩信手下的百将已经不止他们三个了,但这一批出来练兵的小队里果然是杨时得了头名,欢天喜地的分了鸡各自去煮。营地里一片欢腾。
韩信在帐中也听见了,并不阻止。军中虽要严肃,但一味压制也容易出事,适当时候让人渲泻反而有利。这是他日常练兵的一部分,也不必多管,他自己正听着禀报,在一张地图上勾画。
交易的队伍已经越走越远了,不仅仅是甘蔗收获之后的日子前去收购夷人自制的红糖,平时也常来常往,用布匹盐巴换夷人的猎物和草药。
每次交易的队伍回来不久,其中的一些人就会找机会来见韩信,将自己一路所见所闻不分巨细上报。其他人并不知情,但这些人也会和他们聊天,将他们知道而自己遗漏的事打听出来一并上报。
韩信掌握的情报越来越多,大山以西、以南的地图也越来越详细。
最后一人说完后,韩信点了点头,吩咐他们去领赏。
这些人是他从投军的人里选出来,让他们离开军队,以平民的身份加入交易队伍的,都是些眼明心细的人物,有人沉闷些,有人特别能聊,各人报来的情报重点不一,他还要整理出来。
地图也是一样,现在根据他们所说勾画出来的是草稿,他还得结合各人的情报和脚程勘误,然后再补充到原来的地图上去。好在其中有人的情报相对更可信任,父亲告诉他是和吴雀吴先生一样,借夷人身份现世的树下翁弟子。他正好以此为基准核对。
细心摹画完成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惜,不能亲身前去,制图法用不上。”他新学来的地图绘制方法,心痒痒的,已经把营地附近测绘了一遍,可惜山那边他去不了,地图还仍旧是如今简略的画法。
不过也够用了。
明年,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天热起来之前,可以试着把瓯雒军引出来打一打了。
父亲给了他很大助力。韩信也想了想,如果没有父亲来桂林县做县令的话,这个仗他要怎么打呢?也不是不能打,只是死的人会多很多,战后也要费很大力气安抚民众。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之前屠将军乱来一气,直接让他来,他也早打下来了。韩信孩子气地哼了一声,一边觉得父亲真厉害,一边觉得没有父亲我也行,我也很厉害。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战事的思考中来。
不过他得先说服都尉,以及说服陛下才行,不然想得再好,陛下不让他主持战事也白搭,他才不相信别人也能行。韩信脸都皱起来了,这他可不会了,难道要把作战计划一一详说吗?这地方语言有异,倒是不怕泄露军机,可是战事一起,哪有什么事都按着计划走的,还不是得随机应变。
他展开一张纸,写了又涂,涂了又写,苦恼极了。
所以有人禀报县令那里来人的时候,他也只是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是父亲派了人来,刚抬起眼,就听得一声怪叫:“阿信,你也有作难的时候啊?”
然后是一声喝斥:“这是军中,不得对军候无礼,慎言!”
是张豚和梁高、陈赤!韩信第一反应不是故人相见,而是羞恼地将涂黑的纸团起来握到手心藏在身后,等发现这行为更加幼稚的时候已经晚了,负气往旁边一扔,不悦地道:“你怎么到军中来了,年岁不足,这里没有你待的地方。”
张豚这时候才有点不安,往梁高身后缩了缩,小声道:“县令说我可以住到屯田的地方,梁叔就带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