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可以,韩信点了点头,仍然板着脸:“军中不得无故喧哗,我让人带你去安置,你先下去吧。”
张豚有点委屈,但也吓到了,乖乖跟着走了。韩信这才问梁高:“梁叔,你怎么也来了?”他不清楚陈赤要投军的事,不过陈赤本来就是他家的隶臣,原本就被留在咸阳照顾他,后来也随他到了桂林。这次是韩川想到可能张豚这些孩子有愿意过来求学的,得有个可靠的人去接,才让陈赤回去送信。他过来不奇怪,梁高来了才比较奇怪。
梁高行了一礼才道:“县尉为我们补了名额,高和陈赤是来投军的,还请军候以军礼相见。”
原来如此,韩信恍然,直呼其名问了些家中的事,得知只有张豚来了,而梁高在淮阴无所事事,虽然得韩家照顾衣食无缺,但自觉浪费光阴。但离家追随韩川的话,他又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瞎眼老母。
现在是见韩川做了县令,韩信又做了曲军候,想到韩信在军中年幼,他终于下定决心,向林芦请命,来桂林县追随韩信左右,以报答韩川多年来救济的恩情。
尤其是要托林芦照顾他的寡母,这样他才能安心离家。以此时风气而言,韩川虽然还不能蓄养门客,但梁高实质上是他的门客了,要为韩氏尽力效命不顾生死。
入伍的手续好说,韩川虽然不在,但林芦托亭长宋羊向县尉传话,只说自己忧心稚子,想让梁高和陈赤去护卫左右,补个手续就行了。他俩要不是得带上张豚,路上慢了些,还得早到些时候。
“我也想母亲了。”韩信说,然后笑了,“如果我能说服陛下出兵,明年就可以回家了。你们来得很巧,不过要补的训练很多,想立功的话,这些日子要辛苦了。”
“我不怕辛苦,但我允诺护卫军候左右,此次不求立功,只求能护得军候平安。”
韩信不解:“可是你离家远行,不正是为了寻求军功,立下家业吗?”
梁高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相信,跟在军候身边,总有我立功的时候啊。”
陈赤虽不言语,但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一家都沦为隶臣妾,现在母亲虽然得到照顾,但始终还是隶妾身份不得自由,他想立下军功免除母亲的隶妾身份,但也不期望这次就能实现,只想在韩信身边寻个盼头。所以他之前就在韩川和韩信面前请求过,这次回淮阴算是办了个手续,以韩家隶臣的身份加入军中了。
梁高这话中听,韩信不以为是奉承,反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好,就是在我身边也未必不能杀敌。不过近日还是去和他们一起训练吧,多向那些瓯人请教,不要轻视他们。”
“唯!”
安排好两人的去处,韩信又处置完军务,第二天才抽出空去看张豚。
这小子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水土不服,整个人看起来都没精神,韩信“喂”了一声,不太放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很多秦人来了都会病一场,不行我还是让父亲送你回家吧。”
张豚跳了起来,把胳膊一屈,让他看自己的小肌肉,十五岁的少年能练出这样的肌肉已经很了不起了,他壮得很,才没生病。
“我是以为你不想做我朋友了。”他委屈地说,甚至有点想哭。
虽然他自己也说过想来桂林县,但父亲真将他托付给梁高送出来的时候,张豚是想哭的,他想家,他也害怕。好容易见着熟悉的小伙伴,才兴奋了一下,又被泼了冷水,他昨天一夜都没怎么睡着——也是因为蚊子一直在帐外嗡嗡叫,这个破地方,蚊子多得好像能把他抬走。
“我年少,在军中需要立威,你进来就大惊小怪的喧哗,我当然要喝斥你。就是等你到了年纪能入伍,在军中也要守规矩才行。”
张豚哦了一声,咋舌道:“这么严格的么?”
“你以为呢?”韩信先是瞪了他一下,又笑了,“办正事时自然如此,平时也是能说笑的,你真从军了自然明白。”
张豚抓了抓脑袋,还是不明白,不过阿信说他以后从军会明白,他现在就不想了。昨天的委屈过去了,他又指着韩信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就我会做不出题涂好多纸呢,原来你也会,你什么题算不出来啊?”
韩信气坏了,抬脚就踹,张豚自然不会站着挨打,两人在院里追逐了一会才停下来,韩信仍是恼着:“我怎么会跟你一样,我是要给陛下上书,在想怎么说服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