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挽救了不少原本干旱失水的田地。
另外,这两年淮阴种的红薯都被送到关中作种,今年关中也允许扩大种植,让农人种春薯,听说若是入夏后天时仍不好,还要补种夏薯,避免出现粮荒绝收的情况。
韩信记得听阿父说,淮阴去年的米价一度已经到了一石四五百钱,跟稳定时一百四十钱一石的粮价相比,已经是涨了几倍。不过贫民有红薯和上半年收获的小麦果腹,后院种上南瓜,还能吃红薯藤骗肚子,不至于饿死。他梦里好像经历过米价飞上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年。
今年的米价,应该不会涨到那个地步了吧,他要把见到的都记下来,回去给阿父看,让阿父琢磨还有什么能增产的法子。
见农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回去了,韩信也扬声叫韩武回来。不过他不打算回城,今天出来时已经跟陶与说过了,他打算再走远一点,多看看,多问问。
当然,现在得先吃饭,然后投宿。
陶家借了辆马车给他,有这辆车,客舍的舍人就要领他们到房间去用饭。但韩信打发韩武去,他要在外面吃,听听来往的旅人聊天。他不去,韩武也不去,最后倒是全留下了。
韩武下午又是跟人玩水游泳,又是爬树掏鸟窝,饶是他精力充沛,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坐下就大声道:“我要汤面,还要饼子,再来一碗肉!”
“吃撑了!”韩信瞪他一眼,也要了汤面,饼子一人一半就行。至于陈赤和陶府家人自行另点。
韩武拿过陈赤背着的包袱,掏啊掏,掏出几个咸鸭蛋,四人一人分了一个磕开了吃。他嘴巴还不闲着,吃了半碗汤面不那么饿了之后,就在那感叹:“咸阳原来都没有咸鸭蛋,还没我们淮阴吃得好。”
韩信深有同感,正要赞同,陈赤却拿起半个饼就递了过来,“小郎君吃这个!”
接过饼,韩信一时忘了要说什么,便咬了一口。
但已经晚了,旁边已经有人不服地转过来,用一口关中话询问:“这是谁家的儿郎,初次来咸阳吧?咸阳什么没有,是你自己没见过。”
韩信正要说话,韩武忙不迭地把一口饼咽下去,大声道:“我在咸阳也吃过饭,面食还是我阿父献上的那几样,鸡蛋灌饼也没有,馄饨也没有,葱油饼也没有,咸鸭蛋也……”
话没说完,韩信到底年长一点,被父亲特意教导过在外不要乱说话,被陈赤拽了几下袖子,已经意识到不太对了,按着脑袋不给韩武说话,起身告罪:“阿弟年幼,客人勿怪。”
他俩一个年纪刚过十岁,一个还不到十岁,陪同的成年人一看就是家仆隶臣之流,别人要怪也不好怪。再说,听了韩武的报菜名,还真是咸阳没听说过的东西,旁人只好闭嘴,悻悻地咬自己的饼子。
这些面食倒不是天书记载,而是江涵闲着没事,先在现实里学了,然后在那倒腾出来的,汇集南北特色,聚于淮阴一地,迟早在这个世界把淮阴变成美食传说故事的发源地,韩氏一家统统成为美食发明家。
大概被韩武这么一搅和,众人的谈兴都败了,很是沉默了一阵。韩信也觉得无趣,匆匆吃完,正要招呼阿弟去后面休息,身边悄没声息地走过来一个黑衣武士,竟对他这孩童行了一礼,道:“家主方才听见这边说话,有些好奇,还请小郎君到屋中一叙。”
若是韩川在,必会心中一跳,咸阳贵人众多,这是撞到谁眼里了?但韩信就算早熟,也还只是个孩子,只当是富贵人家听了阿武的报菜名嘴馋了。
所以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嘱咐陈赤和韩武在这里等他,自己跟这名武士到了他家主人房中。
这不是投宿的房间,而是用饭的地方。屋内不止一人,四人护卫侍立,一人侍坐,只一人身量极高,不怒而威,独坐一席,饭菜已用了一半。果然是听见他们说话,这才引他入见。
韩信不敢怠慢,端正行礼:“小子见过长者,不知长者如何称呼?”
那人倒是也不严厉,漫不经心地不答反问:“刚才听你那小童说,关中面食方子是你父献上?你父是韩川?”
“正是。”韩信心里很高兴,他父亲的名声,在关中都有人知道。果然,那人又问:“你们是淮阴县人,为何来到咸阳?”
他不说身份来历,却问个不停,十分无礼,但一看就是贵人,韩信如实作答:“我父今年宿卫咸阳,年后归家。正好有郡农监陶公调任咸阳,带我兄弟二人前来探望父亲,到时一起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