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初呵出一口气息,眨眨眼,问,“你确定吗?”
书晴耸耸肩:“他是这么说的,你看看群,他把收到的邮件发过来了。”
“我是挺感兴趣的,说是想要拍摄公益宣传片,到时候残联会把片子投到好几个网站上。你想不想参加?”
是在松城拍摄,不会离得太远。
而且上次拍摄的体验不差,宋念初觉得自己学到了挺多,有挺深的感慨,也和好些小朋友建立起了深厚的关系。
她点头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道:“你干脆喊梁贺来吃火锅吧,等下我们当面商量商量。”
“成,我问问他,”书晴低头打字,过不久后说:“他说可以来。”
“怎么说,要让他来超市找我们汇合吗?”
“直接让他去我家吧?”
宋念初整理了下自己的围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可能等他到了,我们早就回去了。”
“要是他到得早,沈则随也可以给他开门。”
话音落下,书晴不知为何瞧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宋念初眨巴眨巴眼,凑过去:“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没怎么,”
书晴口中说着,语气也古古怪怪,“那我就给他你家地址了,让沈则随给他开门吧。”
宋念初一脸困惑。
林清铭很快回来,推着超市的推车,对她们感慨:“外面的雪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知道等下会不会下雨,这雪要是化不掉,明早起来得积上一层了。”
宋念初两只手揣在兜里,注意力被转开,点头应声:“松城的天气真的越来越古怪了。”
这场雪确实来得令人意外。
突然便下了起来,很快演变成了鹅毛大雪。
沈则随坐在轮椅上,随手逗狗,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
门铃声响起。
他回过神来,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他预想中的人。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长风衣,围着浅灰色围巾,生着副染着阳刚气的英俊长相。
他低下头,有些意外地与沈则随对上目光,扬起了一边的眉头,面容讶异难掩。
沈则随认识他。
她的纪录片中出现过的面容,她的朋友提到过的人。
或许也是她那句“还没有,但我在努力”的所指目标。
视线撞上,两人皆陷入了沉默。
片刻安静,梁贺将手从风衣口袋中抽了出来,稍稍俯身,“你好,我是梁贺,念初的朋友。”
沈则随眉眼平静,与他相握,“你好。沈则随。”
这声音分外耳熟,梁贺又一次扬起眉,瞬间认出了眼前男人的另外一个身份。
开门、关门,梁贺脱了鞋,在鞋柜里扫视一眼,没有换鞋,往客厅中走去。
他是第一次来宋念初的家中,自然会带上几分拘谨。在沙发上坐下,转头看向沈则随,却发觉对方一举一动闲适自然。
宋念初说过的话从梁贺耳边一晃而过。
那天在工作室中,她提起过的,喜欢了好几年的男人、和她一起打游戏的“Bei”。
以及更早之前,在龙溪村的食堂中、与校长交流时,她眸光真挚,问起的“那我们要怎么去跟他们共情”。
稍许思索,梁贺出声询问,“念初现在不在家里吗?”
“她去了趟超市,”
沈则随回答,“大概也快要回来了。”
宋念初去了超市,让他一个人留在了自己家中。
那些思绪有了定论,梁贺垂下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轮椅上的男人态度温和,眼尾眉梢却透出点点骨子中的疏离,瞳底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淡。
梁贺身为摄影师,拍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像,善于捕捉人脸的微表情,在察言观色这件事上颇具造诣。
他不用去思考,便能知道这冷淡来于何处。
解释过多又会显得刻意,梁贺稍稍沉吟,微微一笑,似是随意地提起:“先前念初便和我提起过你。”
沈则随垂下眼,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
心脏像是在被蚂蚁一点一点地蚕食,疼痛隐秘细微,却难以忽视。
“是吗,”他语气沉静,甚至勾起唇角,让自己笑了笑,“说了些什么?”
糯米见到新出现的面孔,又人来疯地蹭到梁贺脚边,用脑袋拱他。
手掌心下毛绒温暖的触感消失不见,沈则随收回手,将双手交叠,平置于腿上。
他坐得很直,肩颈紧绷。
鹅毛大雪落得更凶,甚至能够隔着窗听到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