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经太晚了,她只认一个人。
他温声道:“无所谓的,弥弥。反正都这么久了,你看了他多少年,我就在你身边看了多少年,从你还什么都不懂就满教学楼追着他跑,再到高中那两年每天坐在你的旁边,看着你为他熬夜读书,累得晕倒,人都瘦了一圈,只为了和他考上一个大学,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正,我这一生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点快乐,所以我要的只是你陪我。”
“至于更好的人。”说到这儿,他勾了点笑。
冷淡的眉眼,傲慢的轮廓,散漫得好像十五六岁初见。
他用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笑着说,“这有什么好想的,反正,爱自有天意。”
第106章
北城的隆冬历经几场厚重的大雪,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在北城的冬天。
她跨年的假期依旧是和沈既白一起过,跟他的发小们一起泡在皇城浮梦里,她见过了他们身边的面孔换了一茬又一茬, 许多人也都渐渐结婚成家。
倒是沈既白,身边除了她没有别人。
经年累月的了解, 对她的警惕也放了下来,渐渐拿她当自己人,说什么玩什么也不再避讳,也不再明里暗里点她。
但她对这些不在意。
这几年在沈既白身边虽然处境艰难, 但她不怎么放在心上,她本来也不是为了争取什么。所以能不能融进他们的圈层, 能不能得到他们的青睐, 全都无所谓。
许是她的态度明显,他们也逐年改变,每回见面对她多了些照顾, 她也只是客客气气回应。
不过每回打牌,从他们这儿赢一小笔钱,她还是很乐意的。
沈既白见她一年比一年熟练自然, 倒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寸步不离跟着她,连上厕所都陪着她去,在门口等着陪她回来。
他跟朋友在另一边喝着酒。
等她这边牌桌子散了, 找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露台。
他喝得有点醉,瞳仁在黑夜里熠熠柔亮。
见她过来,把她的衣领往上拉了拉, 帽子给她戴上,手指有点洁净的冰凉。
这时候不远处的夜空有烟花绽放。
将夜色霎时照亮。
她不由抬头看过去, 好漂亮。
看了好一会儿,察觉到沈既白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她又低头朝他看过来。他的轮廓在黑夜里静静的,时而被烟花的光线映亮,微醉的眼眸带着柔和的意味。
他们这儿已经在郊区了,到了年关,放烟花的人挺多。
此起彼伏,入夜后就没停下过。
他这样看着她,半倚在露台,笑着问:“喜欢烟花?”
她点头。
他才抬头朝不远处的烟花看去,那些绚烂落进他的眼瞳,映亮只有一瞬,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喝得有点醉,话也不多。
好久后,他慢慢说道:“我曾经为你准备过一场烟花,比这漂亮。”
她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时候?”
他低笑一声,从烟花看向她,“在你最讨厌我的那一天。”
“……”
“知道是哪天了?”他唇角仍是微醉后懒洋洋的笑。
“那天我没有想过你会那么执着地逃走,你平时涂个药都掉眼泪,娇气得不行,居然爬那么高的铁门也要离开,天黑了也要往山下走,追上你后,看到你在掉眼泪,一边掉眼泪脚步也一刻不停地逃走。”
他的声音缓慢,然后带上点零星的笑,“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那天只觉得他讨厌,现在反而觉得有点愧疚。其实后来也愧疚过,和他一起下棋的夜晚跟他说过对不起,自己说话太重了。
她又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以前脾气也不太好,那天说的话有点过分。”
“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从看到你的眼泪那一刻起,我就认输了。”
他的轮廓隐在夜风里,远处是时而绚烂的烟花,“很小的时候,我总想惹你生气,看你一张脸都气得皱起来反而觉得好笑,但是看到你真的摔倒,憋着眼泪一声都不吭,我内疚了很久都不能释怀。我用很多方法哄你开心,但始终不会低头,后来我终于学会了,但是已经太晚了。”
“我其实在听到你摔倒的时候就回头去找你了,但是,我还是晚了,林嘉远已经扶着你站了起来,送你去医务室。”
“所以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我总要晚一步才能看懂你的伤口,晚一步走到你的面前。”
他在烟花里语速缓慢,呈现出一种平缓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