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桌上满满都是特意给她准备的东西,而她多看一眼都欠奉。
他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吃了这个我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她看了他一眼,只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不能拒绝的意味。
她接了过来,顺从地开始吃,尽管她的确食之无味。
只是正在他满意的时候,她刚咽下去就开始止不住的干呕,脸上都是难受,忍了很久才平静下去,干呕难受得眼角都是牵扯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怕惹他生气,还在忍耐着跟他说对不起。
他在后来陪在她身边的很多年里想到过这个瞬间,原来她的躯体化症状其实早有预兆,只是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过,这个一张脸笑起来好像什么烦恼都不懂的小朋友也会有病倒的一天。
那天的风真的很冷,灰蒙蒙的天色总像要下一场雪,寒风凛冽里都是不解人情的冷漠,他看着她连一口都吃不下去,小心跟他道歉的样子,总觉得风像灌进了领口,每一刀都割在胸口。
“吃不下就别吃了。”他不再强迫她,要去拉她的胳膊带她走。
但也被她避开了。
她拒绝跟他再有任何触碰,抱着胳膊把安全感全都蜷缩成一团。在他转头看过来时,看他的眼神也是胆怯和谨慎。她的心思太好懂,一眼就能看透,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撑着平静。
他那个时候其实有过犹豫,但到底是没捱过那一刻的自私,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起码只是这一天把她留在身边,这一天的安排下来,她应该会开心吧,都是她会喜欢的。
他凭借着她对他的小心不敢招惹,再一次强硬地拉过她的胳膊,像来时那样带着她下楼。
其实那天的确,本来应该是一次很快乐的旅程。
车先开去了商业中心,一个个店员都格外热情,服务周全,他也格外耐心,问她这件喜不喜欢那件怎么样。那些在她眼中天价数字的衣服,在他的手里,好像只是买几支圆珠笔那么随意。
店员们也看出她很抵触,但又不敢得罪沈既白,一个个仍然嘴上抹蜜般地介绍着新款有多么衬她肤色,找了身材相当的店员替她试衣服看效果。
她闷着头谁也不想理会,但还是会对无关的人控制脾气,对殷勤热情的店员姐姐礼貌地说谢谢和不用了,只是并不配合,什么都不要。
最后的结果是沈既白把那些全都买了下来,她不想穿,他径自挑了一件他觉得她穿上好看的外套给她先穿上,她不理人,他就干脆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拉着她的胳膊塞进袖子里给她穿上。
年轻气盛的小少爷从来没有做过伺候别人的事,更何况对方现在对他很抵触,所以整个过程霸道又蛮横,她怯于他的强势,只能不吭声任由他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摆布。
但他生得好看,气质也难得,与整个南江都格格不入的傲慢矜贵,这样生硬的动作由他做出来竟然像高傲者低下头颅细嗅蔷薇。那时有女生逛街上楼,正好看到他低头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强硬地给她扣上,她们不知缘由,走过几步后还在回头看他,小声道:“好像电视剧啊,真羡慕。”
这层楼很静,即使走过了几步,那样轻轻的话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她只觉得眼眶忽然就酸了,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一天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一天。
他安排了魔术表演,包了场,观众只有他们两个,是他特意请来的国际魔术师,从魔术的种类到控场的风格,全都是她会喜欢的热闹和互动。
但她兴致缺缺,魔术师将杯子递给她让她挑选的时候,她也随便拿了一个就放手,而后看一眼手机屏幕。因为没带背包,没有带充电器,这里也不方便租借充电宝,所以电量用得很省。
一直没有等到林嘉远的信息,所以暂时还算有耐心配合。
虽然说观众是他们两个,但是实际上是表演给她看的,她的不感兴趣让魔术师都有些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尴尬着自己圆场把流程进行下去。
沈既白在一旁看着她的心不在焉,问她:“你不喜欢吗?”
他问得平静,没有别的意味,她听在耳朵里却生怕他是质问,所以在接下来的魔术表演里都配合了很多,无论是选道具还是检查道具,都积极了很多,不想惹他不快。
她的转变是什么意思自然被他看透,他别开了眼,不再看她嬉笑迎合的脸,只觉得胸口的闷愈发难以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