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阵无措,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样的凝固一直持续到了下车,他始终维持着那个在看她的动作,到了地方,他下来后绕到她的那边要给她开门,她自己推开门走了下来。
但是这地方她没来过,下车后也只能站在那里,不知道往哪走。他就借着这个时候站在她的面前,弯腰去看她的脸,但她转开了,拒绝跟他有面对面的交流。
他顿了一下,装作没察觉地问她:“是不是没吃早饭。”
她还是不想理人,他叹了口气,伸手捏她的下巴,“江弥,你别不说话。”
她摇头把他的手晃下来,同时后退一步,然后抬头瞪着他,她不说一个字,但把对他的抗拒写满了全身。
到这里他也觉得自己耐心告罄,见她眼睛没有哭,伸手直接去拽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小路里面走,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她一路上都在想办法挣脱他的手,他却在某一刻忽然停下,而后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跟前。
他身上的淡香忽然间侵略呼吸,像他此时猝然拉近的胸膛。
他紧攥着她在挣扎的手腕,却没说她一直在挣扎的事,只漫不经心点了点脚下,“这地路滑,你等会儿再折腾,先上去。”
她这才看了一眼四周,从进来起压根就没心思注意里面的样子,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脚下是石板路,沿途中满绿竹梅树,风里淡淡清冽的香,像个世外桃源。沿途的服务员看到他都停下弯腰,礼仪十足,沿路清静。
他直接带着她走上了二楼,靠窗的檐廊下挂着一只店主养的鸟,在清早里正精神,见到人来了还会扑棱翅膀,这位置风景好,一眼望去是辽阔的天,风都沁着香。如果在平常,她一定会很开心。
沈既白格外耐心地给她介绍着这家的糕点,从工艺到外形,白芸豆和莲子磨成的粉,混着茶香和茉莉花,说她一定会喜欢。按理说,她的确会喜欢,就连听这段新鲜的介绍都会觉得喜欢。
此时她却没有什么心思在听,偶尔看一下手机屏幕。
还没有收到林嘉远的信息。
沈既白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像是在等信息,低头给她倒茶时问道:“林嘉远跟你约的几点。”
她的心不在焉在这一刻蓦然回神,警惕地抬头。
沈既白坐在她的对面,仍在低头倒茶。
桌上茶具齐全,铜壶茶碗,檐廊铃声响,他坐在那里不像南江人,反倒像活在北城四合院里纸醉金迷的世家子弟。
听不到她说话,他抬眸看过来,没料到她怔怔看着他。
他的手顿了一下便轻笑了声,低眼倒着茶,“我好看?”
他一句话就把她才腾起的一点分岔的心思打消,又埋头趴回桌上看着自己的手机,盯着一动不动的聊天框。
他把茶挪到她面前,“问你话呢江弥,你打算今天一天都不跟我说一个字吗?”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他笑着,“这不是说得挺好的。我想想,你刚刚这说了有一二三——十个字吧。”
“……”
他抿了口茶水,说道:“吃完早饭,我带你去换件衣服,你今天穿得太少了,今天的温度可能会到零下。中午在我家吃,我安排了做特色菜的厨师过来,做的应该都是你喜欢的口味,下午我安排了人偶表演,晚上——”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的打断像咒语,将这片宁静清幽猝然打碎。
沈既白放下茶碗向她看过来,他神色平静,情绪难辨,甚至方才跟她耐心说着安排的弧度都没变,却将话说得残忍几分:“如果我说,今天一天都要在我身边呢?”
她深深闷了口气,将自己的紧绷压下去,仍在试图跟他讲道理:“你说只是吃个饭而已的。”
“早饭,午饭,晚饭,宵夜。”他向后靠在椅子上,散漫笑着:“确实只是吃个饭而已。”
风穿过檐廊,吹着那一年冷到没有知觉的风。
直到鸟被脚步声惊着扑起翅膀,老板亲自来上菜,热情活络的向沈既白打着招呼,这死寂般的沉默才暂时散了。
而那些他方才向她耐心介绍着的糕点,栩栩如生,鲜艳得比花朵还要娇妹,趴在花上的小兔子也灵动可爱,甜从热气里扑进呼吸。
这些全都会让她开心的东西,她连抬一个眼皮都没有兴趣。
冬天的风在檐廊外冷冷的吹着,室内明明暖和极了,却像比外面的萧瑟还要冷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