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的人,热腾腾的,如果离他的距离太远,害怕自己会在冰雪的夜里融化掉。
似乎抱了很久,他们开始接吻,第一个吻很浅,只是两个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却突然开始疯狂,从客厅到卧室,衣服散落一地,赤裸的两个人倒在了床上。
她柔得像水,发出潺潺声响,很动听。她的肌肤,早熟透了,可林潮却控制不住地想,还是少女的她,一定更柔,更软,更动人。
眼前的女人成了少女模样,洁白得像一朵栀子花,而他,将白色染上糜烂和浑浊。
林潮觉得自己有些邪恶,但控制不住思绪。结束了,江枫渔转过身去,他从后面搂着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睡吧,她说了两个字,再没了声音。
从不算沉的睡梦中醒来,一切都很自然,穿衣服、洗脸、刷牙,然后商量今天要做的事。像一对熟悉的情人,又或是她在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把昨夜的情欲留在已经逝去的夜里。
属于哪种情况,林潮猜不准。
也不好问个清楚,会显得傻。况且,他们不是来度蜜tຊ月的,江枫渔回鞍宁,有正事要办。
洗漱完毕,俩人一起去西图澜娅餐厅吃了早餐,结束后,林潮取了电三驴。
来到鞍宁后,她更喜欢叫她贾漫,说不上什么缘由,自然而然,好像那才是真正属于这座小城的她。就像来到鞍宁,她习惯了乘坐电三驴,虽然透风,但冷会让人清醒,速度不快不慢,刚好有足够的时间,让她重新观察这座城。
行驶中,地上偶有冰凌,轮子打滑,林潮会扭头冲她笑,叮嘱她坐稳。
就要见到贾漫的父亲了。江枫渔的心越来越沉,右眼皮一直跳,眼皮像吃了过量的跳跳糖,以致疯狂,失去控制。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是好预兆。她手上用了劲,在眼皮上又揉又搓,搓红了一块,才算好转。
出发前,她给贾漫的父母都打了电话,联系方式是曹柠给的,一个关机,一个无人接听。
左手右手,剪刀石头布,决定先去贾漫的父亲贾卫民的住处。按说,他曾是大学教授,应该不缺钱,回鞍宁后却租了间简陋的平房住。
原生家庭若不幸,会成为扎在孩子心里的一根刺,得足够幸运,习惯疼痛,伪装伤口,挣扎出体面的人生。但刺不会枯萎,只是被更加茂密的枝叶掩盖了。这根刺,江枫渔心里有一根,贾漫应该也有,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她遮盖得很好。
如果,贾漫对“小花”说的事是真的,贾卫民曾那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女儿怨他,恨他,情有可原。
电三驴拐进了巷子里,开到一半,江枫渔对林潮说:“就在这儿停吧,我先去看看。”怕他误会,解释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够乱了。”
林潮点头:“有情况给我打电话,我在这等你。”
江枫渔走在巷子里,两个小孩在堆雪人,一个小孩偷摸着放小鞭。去年是鞍宁难得的暖冬,雪下得迟,天冷得晚。若是今年这样的寒冬,宁河早冻成了冰场,这个季节想跳河自杀,是不行的。
“干嘛非要死,活着不好吗?”
脑子闪过很多画面,一帧接着一帧。顽皮的男孩在她脚边扔了个小鞭,炸出声响,她无知无觉。藏着的男孩挠头,心想,这女的怕不是个聋子。
巷子两边有很多人家,差不多大小又相似的门脸,江枫渔恍惚地走了很远,回神,看了看临近一间屋子的门牌号,发现自己走过了。又往回走,眼睛盯着一个又一个门牌。
到了,对了三回门牌号,没错。没有门铃,她将手握成拳,敲门。门没开,但里面有动静,确定有人。
隔壁门里出来位嗑毛嗑的老太太:“找谁呢?”
“贾卫民。”
“你是?”
“他闺女的朋友,来鞍宁办事,顺道看看老人。”
“来看老贾?”老太太连瓜子皮带唾沫地吐了一口,“他家保姆小孙出去跟人摆扑克了,老贾这会子估计在院子里飞呢,你用力推门,能进去。”
“谢谢。”
江枫渔没明白,什么叫在院子里飞,但听了老太太的话,她用力推门,门开了。
院子很小,乱七八糟堆了很多杂物,中间有棵歪脖树,一位穿着咖色旧皮袄,黑色棉裤,黑色皮鞋的男人,围着歪脖树飞翔,一圈又一圈。
他凌乱、花白的头发上落了一层薄雪,鼻孔不断地冒着鼻涕泡,两臂平展地伸开,身体起起伏伏,仿佛一只大鸟。教授的体面,到了晚年,荡然无存。
“老贾疯了,他前妻害的。”老太太在身后说。
江枫渔和一双怪异的眼睛对上,投射出毫无防备的惊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