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海觉得这比女技师划算,一来二去,跟其中一个发展成相好,舍不得花钱开房,就趁张燕玲上班的时候,把人带回了家。
也赶巧了,某天张燕玲头晕,请了假,回来早了,就看到江长海和女人颠鸾倒凤,还玩花活。
女人的身上,套了好几件江枫渔的裙子、衣服,裙子小,穿不上,她就套在胳膊上、腿上。张燕玲疯了似的冲过去,打江长海,打女人。但谁也打不过。
这事成了张燕玲心里的刺,让鸡穿闺女的衣服,她觉得江长海对自己亲闺女有邪念。对江长海,打不过也骂不过,心里有火,便对闺女撒。一日一日,骂成了习惯,仿佛自家闺女真成了贱货,看着瞧着,都不顺眼。
“我做错了什么呢?”江枫渔双手抱胸,过往的记忆,像冰刀,割在她脸上、身上,“我甚至什么也没做,那天,我还在上学。而我妈那么恨我爸,还是再一次被她搞大了肚子,生了我妹,疼着,爱着,捧在手上,珍宝似的,像是疼给我看的一样。你说,她跟我怄什么气呢?”
她的神情淡然,好像在说一段光影里虚构的故事。
“我的确喜欢过肖军,因为他对我好,贾漫也对我好,我喜欢他们两个人。”
差不多的年岁,肖军活得更潇洒肆意。抽烟、喝酒、留长发,痞坏痞坏的,还会唱歌,跳霹雳舞。肖军家里有辆倒骑驴,平时父亲用来拉货,他偶尔会招呼江枫渔上车。载她去宁山看景,宁河畔发呆。
江枫渔想当演员,演小品,二人转,因为会快乐。她每年最期盼的日子,就是年三十看春晚,宋丹丹、赵丽蓉、蔡明她都喜欢。虽然年三十,她少不了挨张燕玲几顿骂,但母亲不顾情面的污言秽语,如影随形,早习惯成了日常。
那年暑假,下午,肖军找她,说有好东西给她看。带她去了一间录像厅,原本是老式的电影院,小城市里,正经的大片拷贝不多,若靠票房得饿死。老板将电影院改成录像厅,偌大的厅被分成一个一个小隔间,用木板隔着。
录像带是租的,想看什么自己选,按小时收费。肖军和江枫渔在小隔间里连着看了几天的喜剧片,木板不隔音,时常有奇怪的声音传来。江枫渔奇怪,但没多问,那几天,她知道了很多电影演员,最爱演喜剧的女演员,巩俐、吴君如、苑琼丹。
肖军说:“你长得比巩俐好看多了,回头演电影,一定能火。”
当演员,是江枫渔的梦,她当真了。过了两天,肖军说他认识了一个拍戏的导演,约在录像厅,介绍给她认识。江枫渔再次跟他去了录像厅的小隔间,见到了一位二十多岁,自称导演的男人。
肖军走了,导演在屋里架起机器,说要试戏,得脱衣服。江枫渔不懂,试戏为什么要脱衣服,导演打开电视机,塞了盘录像带进去,电视画面里出现了一对光溜溜的男女。江枫渔浑身发烫,脸被烫得通红。
导演告诉她,这就是戏,是艺术,当好演员就得这样。还快进,找了几个脸熟的演员镜头,对她说,你看,这是某某某,大明星,也是这样拍戏、试戏的。
江枫渔不懂,导演告诉她,艺术门类很多,都要尝试。于是,她脱了衣服,当着转动的录像机,和导演在小隔间的沙发上滚做一团。她经历了撕裂般的疼,导演却说,为了艺术,为了当演员,这点儿疼不算什么,马上就有甜头了。
“为什么我当下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是演员了。我跟个傻子一样,根本不懂自己被人侵犯了,没有人教过我,内衣内裤遮住的地方不能给人看,更不能当着陌生男人的面脱衣服、脱裤子,甚至内衣和内裤都脱个精光。没人告诉我,女孩要保护自己。我不懂,真的不懂,没有人教我这些……”
后来,懂了,她去找肖军。
肖军说:“你不愿意跑就行了,又没人给你下药,但我可听‘导演’说了,你高兴的很,很配合,录像机都录下来了。当时爽翻了吧,这会找我算什么账。”
这事,若让张燕玲知道了,只会骂她是骚货,是浪货,是鸡,活该被男人上。江枫渔想到了死,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我跳了宁河,贾漫也跳了,救了我,开导我,说一切与我无关,结果我活到现在,她却死在宁河。”江枫渔的神情突然庄重而深沉,直直地看着林潮,问,“这对她公平吗?”
第21章 【YU】20飞鸟
夜深了,林潮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恰到好处的灯光,为套房里的一切加上薄纱般的影子,所有的影子都是静止的,只有她和他的影子,是鲜活的。最初,并没有欲望滋生,他们只是拥抱,她像走入荒凉的孤岛,遇见了一个举着火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