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春日(112)

“嗯。”冯悦看她一眼,虚弱的点了点头。

嘉图注意到她暗自舒出一口气,那神态就像刚从绝境中被救出,眼前是安全的一切。

“冯……”

“嘉图,”两人同时开口,冯悦上了一级台阶与她视线平行,她说“我没事儿。就是今天太累了,先上楼了。”

“哦好。”擦身而过的瞬间,嘉图还是不放心,“冯姐,你要觉得不舒服一定来敲门,打电话也行。”

一个人在家是可能出意外的,她不允许身边的人再次出现这种意外。

意外背后写有多少后悔与苦痛,没人比她更清楚。

冯悦安慰般拍拍她的肩膀,知嘉图所想,鼻子又一酸。她扭过头,“放心吧。我先回去了。”

嘉图继续下楼,下了一层,再次朝楼上望望,借着楼梯交错的空间,她看到冯悦埋头抵在家门上,左手盖住自己锁骨处。这样呆了一会儿,她从包里翻出钥匙,开门声传来,楼道灯同时熄灭,嘉图按惯性在黑暗中一步步往下走,又一声轻轻的关门音,她这才打开手机照明——人偶尔是需要安静空间的,此时,她不能也不愿去打扰冯悦。

依旧没有新消息。

辗转反侧的时间里,嘉图试图为徐植找理由——工作没有做完,毕竟年底,过来的活儿都是紧急且必须的。他们夜里搞测试又是常态,也许做完但太累了,机器运转到一定程度且都卡顿,更何况是人。又又或许,他以为自己已经睡了,不再适合打这一通电话。

月挂枝头,朝阳又起。

隔日,没有新消息。

寒叶风摇,空林鸟宿。

过了两天,仍然没有。

冉冉晨雾重,晖晖冬日微。

第三天,无任何音讯。

所以,嘉图不得不去承认一个事实——徐植,他第一次爽约了。

第48章 四十八我所失去的2

是在年三十晚上,正与母亲看春晚的时候,嘉图收到徐植的信息,只有四个字——春节快乐。

她不确定这是一条群发还是对方刻意破冰的征兆,听了一首歌,看过一段相声,之后才回过去——你也是,春节快乐。

“我回老家了,很热闹。”

像解释,可有些苍白;像分享,可又有那么点儿欲言又止。

嘉图不知作何回应。

约半分钟,过来下一条,“你怎么样?”

“还可以。”

的确发生了一丝变化。变的是从每日联系到几天无音信,变的是不再报备自己的行动轨迹不说见闻,变的是文字背后的语气、态度、情绪。

完全不难去识别的变化。

两部手机,一千四百多公里的距离,各自挣扎的,两个人。

徐植坐在书桌前,台灯亮得有些刺眼,他调到最暗档位,放下电话搓了搓脸。书桌还是高中用的那个,从前不觉得,许几年未在家中长住,和这些原本相熟的静默物件也变得生分,现在坐下竟觉得腿伸不开。他向后挪了挪椅子,三十多岁了,胃、颈椎、腰,办公室毛病三件套一个没躲开,哪能跟十几年前生龙活虎的小伙子比。

人生也过得像这桌子底下的腿,强忍蜷缩,某一时鼓足勇气决定迈出来,然而刚探出一点,却发现无处可去,再往前大约会绊倒其他人亦弄得一身伤,何苦何必。

已经几天了,冯悦的话仍会不时在耳侧响起,字字锥心,可徐植不怪她。被她骂过也打过,后来就平静了,平静是海底的暗礁,是比汹涌更可怕的折磨。怕悲剧再次发生,怕事情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孤行,所以他辞了职,换了城市,在所有人的惋惜和不理解中追随冯悦而去,为的,只是良心上好过一点。

徐植突然觉得自己挺浑的。

浑的意思是,糊涂、自私、操蛋至极。

为弥补心里那些愧疚,大摇大摆出现在冯悦面前,可每出现一次,都是对她的巨大刺激吧——无论是从前的要好还是悲剧的始末,之于冯悦,都是沉重到难以承受的过往;而嘉图……

想到她的名字她的脸她的笑,心像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冲刷,断壁残桓,空无一物。

徐植按住僵硬的颈椎骨,微仰起头,闭上眼睛——自最开始,就不该把嘉图卷进来。

只怪那些不知何时燃起来的妄想——

想和她一起过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子。

他抄起手机给蒋数去条消息——小圆没给你添麻烦吧?

很快,蒋数回过来一条长语音——放心吧,哥们之前总给嘉图带狗,保准给你养胖几斤送回去。哎,你俩到底怎么了?狗送我这儿还不让跟嘉图说,我没说啊,就是你俩,闹什么别扭搞这么大阵仗。

朋友们都看得出自己与嘉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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