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剑卡在棺上,繁复的喜服之下藏了一瓶药粉,除此之外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生生把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好在她的声音够大,守在帐外的百夫长闻声按剑要进来。
百里赫到底犹疑了一步,顺带在急匆匆要进帐的辛乙肩上一按:
“嫂夫人,可是进了什么贼人?”
他心思重,想着男女有别,守夜只有新娘子做才恰当,不好冒冒失失地唐突了圣女。万一是秦雪若睡过去了梦中念叨的呓语呢?
便是这一弹指的耽搁,来不及了。
秦雪若心中暗骂这个榆木脑袋。
随之,严丝合缝的棺材板子突然滑下,除了禹应焕那副了无生气的尸身之外,还蹿出了个身量瘦小的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一面从棺材中脱身,一面撒手朝秦雪若扔了什么。
秦雪若舍不得放开唯一保命的利刃,身子后仰,堪堪避开那人扔过来的物什,手上经体重的一拉扯倒是把纯阙剑拔了出来。
就是算不得优雅,力气用大了,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谁知,那黑衣人扔进来的弹丸将一落地,便起了阵阵白烟,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短时间内秦雪若无法辨认是否有毒,宽大的袖袍遮住眼耳,屏息大喊:
“辛乙!百里赫!快来啊!有贼人——咳咳咳。”
呼喊之后,到底吸了两口白烟,嗓子登时火辣辣灼得痛。
听到二人急匆匆冲进帐中的声音,秦雪若稍稍放心,双手握紧了纯阙剑。
营帐空间不大,黑衣人顾得上杀人便顾不上逃,何况他蒙着面,秦雪若瞧不见他的面容,没有一定要灭口的理由,水镜族沟通神灵在珨国分量举足轻重,未必会对秦雪若下死手。
好在白雾没几个弹指便消失殆尽,辛乙、百里赫已提剑走上前来。
“嫂夫人,可有大碍?”
嗓子正疼着呢,秦雪若懒得讲话,摇了摇头。
秦雪若发髻散乱,坐在地上,门外的北方阵士兵听闻骚乱,已在短暂的时间内集结完毕,点了火把,围了营帐一大圈。
这两个憨包不知道来扶一把的。
要别多嘴直接进帐,说不定能直接拿下贼人。
秦雪若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杵着剑正欲起身,却从这个摔坐的角度看到了一抹莹绿,幽幽地躺在棺材下的阴影里。
站着瞧不见,坐地上才看得分明。
睚眦纹样,睚眦怒目圆睁,好一块精雕细琢的玉印。
秦雪若不着痕迹地摸到玉印,悄悄收到袖袍中,缓缓起身:
“有贼人,我没大事,你问问你们老大有没有事。”
白烟看来不是什么剧毒,咽了两下口水灼痛感下去了很多,秦雪若点了点下巴,示意他们去检查禹应焕的尸身。
好一个地狱笑话。
“老大,老大,谁在你死了之后还折腾你啊。”
辛乙与禹应焕感情深,瞧见禹应焕的棺材大开,尸身歪在一边,急忙扑上去。
禹应焕入馆前,是被他们齐齐整整地收拾梳洗了一番,着了一身最精神的武装,衣服的每一个褶子都被整理得一丝不苟,仿佛那个不羁勇将仍然在世。
可现下,禹应焕的腰带都被解开了。
辛乙狐疑地瞧了秦雪若一眼。
不跟把憨包把话拆开来讲是不行了,秦雪若揉着喉咙,无奈道:
“我本一直守夜,忽然听得棺材内有异动,提了剑想进行搜查,棺中一下子窜出了个蒙面黑衣人。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隐去了方才捡到玉印这段。
睚眦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
她后悔声张了,不如把此事压下,就当是寻常的闹贼。
百里赫上手给禹应焕收整衣衫:
“贼人?什么贼人,竟还要轻薄于我们死去的老大?”
秦雪若:……
禹应焕的手下个个都长着这般榆木脑袋,看来他带兵的这些年,属实是辛苦受罪了。
第3章 .大军深夜集结圣女处处起疑心
军中传递讯息的角声接连响起,不多时,除了北方阵的军士之外,主帅及亲卫,带着其他三方阵营的千夫长也集结而来。
甲兵自动让出了一条道,随着稳健的步履与盔甲摩擦之声,主帅寒浞信步走上前来。
在寒浞的身后,站着其独女寒祺,寒祺之后,列着东方阵千夫长姜故烨、西方阵千夫长娈彻、南方阵千夫长闻人顺,千夫长之后又分列着各阵百夫长,秩序井然。
寒浞眼神凌冽,如鹰视狼顾,在火把点照下,脸庞一半明一半暗,眸中似乎有幽幽跳动的野心,与其身后清丽和煦的寒祺对比强烈,令秦雪若心神一晃。
辛乙、百里赫急忙单膝下跪,向寒浞报告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