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阿三也喝道:“不错!就此一招,输赢立决!”
二人立时前冲,此时正在灯笼照耀之下,吴宁儿看得明明白白,猛然想起前日在慈云寺之时,丁阿三也是这般疾冲向前,与小康生死立决,心中剧烈跳动起来。
刹那间二人已冲至一处,再无那些花巧繁复的避让突袭招式,一拳一掌直接相击,蓬的一声,一般气流向四周冲击,马车车厢一晃,马儿也昂首发出一声嘶鸣,吴宁儿立足不稳跌摔在地,那只灯笼仿佛遭受棍棒击打一般,突地一声腾起,飘飘荡荡向上飞升。
二人拳掌一交,立即各自倒退三步,一眼也看不出胜负。陈难敌站定身体,大叫道:“他奶奶的,你原来身上带伤!哎哟,俺占你便宜了,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唉!你干嘛不早说!”
丁阿三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才慢悠悠道:“前两天和人打架,不慎着了那小子的道。陈兄内力精湛,收放自如,我技逊一筹,你胜得理所当然,我甘拜下风。”
陈难敌连连摇头,又长叹一声道:“公平过招,哪能乘人之危,这次不作数,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来比过。唉,太不凑巧,俺这一趟白跑了,这就回去,后会有期。”
他回身便走,迈出两步又折回身,瞟了一眼吴宁儿,道:“俺差点忘了一件事儿,得跟两位念叨一下。说是金陵城中有一位漂亮姑娘,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雇了一辆马车逃了。我们四海帮和锦衣卫都在四处追缉,锦衣卫还放出一万两银子的赏格,两位在凤凰集现身,俺已经放了飞鸽回去传讯了。唉,俺混四海帮的饭,总得做事给四海帮看,请两位不要见怪。”
丁阿三呵呵一笑,点头道:“不得了,不得了,一万两银子的赏格,是我丁阿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啊。既然如此,陈兄不如趁此机会硬拿下我们吧,我此刻真还抵挡不住你呢。”
陈难敌怒道:“你这是取笑俺么?俺虽然算不上英雄好汉,但这等行径还是做不出来的!俺也不跟你两个废话,帮中收到飞鸽传讯,很快会有人追过来,丁兄武功卓绝,原本可以不当回事儿的,不过要是秦帮主亲自来了,你就算没受伤,也不是他的对手。”
丁阿三眼中闪亮,笑道:“秦帮主真有这么厉害么?”
陈难敌道:“嘿!武功这一道,来不得半分虚假的,俺还吓唬你老弟不成?江南之地,水路万千,你们把马车藏了,再随便找个农家躲上一阵子,四海帮又不能挨家挨户去查,你说是不?”
他抬头仰望夜空,又摇头叹息一番,拔足腾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丁阿三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走回马车,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吴宁儿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搀到车上坐下,又去取回那只灯笼一照,见丁阿三脸色苍白发青,衬托得两道浓眉更是显眼,嘴角还有一抹血迹,心中大为惶恐,连忙取出锦帕,想要替他抹去血迹。
丁阿三轻轻一侧避开,微笑道:“唉,前日里和那姓康的番子过招,开始没下重手,只是想制住他,没料到反而中了他的暗算,我这才真正起了杀心毙了他。”
吴宁儿道:“那姓康的人坏得很,若不是丁三哥阻拦一下,他还要废了我的脚……”她抓起杆阿三的右掌察看,灯笼照耀之下,看得清清楚楚,丁阿三的手掌边缘有一抹手指大小的青紫印记,印记中伸出一条暗青色的线,顺着手腕向手臂上延伸。
丁阿三收回手掌,笑道:“他习武不精,毒蛛手才练到一两层而已,我原本以为养上三天便会好,这三天我不跟人硬拚内力便成了。哪知道今天一动手就遇上硬角色,还好这姓陈的是条汉子,劲道真的做到了收放自如,发觉我运气不畅立即收功,不然这条手臂真得废了。这个人情日后可得还给他。”
他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注视吴宁儿,道:“姑娘担心我了,是不?”
吴宁儿连连拍自己胸口,嗔道:“当然担心了,我真是担心死了。”
丁阿三笑道:“姑娘不用担心,我丁阿三一向说话算数,答应了安安稳稳送你去海边,怎么着也要做到。不过这一路要想走得顺利,我想听姑娘给我说几句老实话,不知成不成?”
吴宁儿道:“成,丁三哥要我说什么老实话,我都说给你听。”
丁阿三道:“四海帮是江湖帮派,你是从漱玉院逃跑的姑娘,他们来追你,倒也说得过去,但阵仗如此之大,少见得很,你难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吴宁儿脸一下子红了,轻声道:“四海帮有一个叫秦公子的,不知道ʝʂɠ脑子发什么昏……看上了我,要替我梳栊,妈妈便收了他五千两银子许了他。我逃跑那天,便是我梳栊那天。丁三哥,我不是存心要骗他们,只是和柳公子约好的那天,恰恰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