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非和沈庭宇则意外发现他们有个大学同学周奕如今在五岭山派出所当副所,几人凑到一块聊了下陆知棠的案子。经过警方的调查和鉴定, 陆知棠的死因已经没有疑议,他确实是镇静剂摄入过量的猝死。结合死亡时间和尸体状况, 除了陆省搬运尸体中造成的摩擦也没有其他可以表明是死于他杀的证据。
“陆省估计得恨死我了, 要不是我带轻非一起去, 他独吞遗产的小伎俩没准儿真成了。”沈庭宇笑道。
这时一个脸生的年轻女人从西侧大门走出来, 谢轻非远远看了眼,问道:“她是谁?”
周奕道:“哦, 那就是施清云。陆省不是被拘了么, 吵着要见她, 见了人家又骂个不停。你别说, 这些读书人词汇量还真挺丰富的, 我有时候听他们吵架都舍不得打断。”
说话间施清云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先和周奕沈庭宇打了招呼, 即刻认出了谢轻非,“谢警官, 这次多亏了你。”
“不客气。”
谢轻非这么近看发觉她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精致的妆容亦锦上添花, 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风韵。尽管据周奕说她回回来都是和陆省吵架, 她面上也看不出一丝愠色。倒不是说这点很奇怪, 有些人天生对待任何事都能保持波澜不惊的心境。谢轻非对她的怀疑早在人还在庄园时就产生了,只是当时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身在震区的辛岫云是否安全, 且施清云早晚要接受调查,她就暂时没关注这件事。
现在看来,警方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任何疑点。
谢轻非问道:“施女士,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
施清云稍愣,看向周奕,说:“相关的事情我先前已经如实和周警官说明了。”
周奕道:“这案子其实是轻非破的,她有问题你回答就行了。”
施清云无奈地耸耸肩,妥协道:“好吧。谢警官想问些什么?”
谢轻非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陆知棠是你生父的?”
“他从来没告诉过我这点,还是前天警方找到我告知他的死讯时,我才从周警官口中得知的。”
“知道这个真相后,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呵。”施清云不甚在意地笑笑,“说实话没什么感觉。老师他……他对我一直很好,陆省说得没错,其实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老师对我有不一样的想法,而我并没有很反感和他继续交往下去。现在知道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就挺好笑的吧。”
“你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你是由谁抚养长大的?身边的人和你说过你的身世吗?”谢轻非道,“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昧,你不愿意回答也可以不说。”
“没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回答惯了。”施清云淡然道,“我知道我妈是未婚先孕生的我,而且怀孕时年纪还很小,印象里她精神状态一直很差,外公外婆——其实也可以叫爷爷奶奶,他们就不放心把我给我妈带,所以我和舅舅一家相处时间更长。大概在我7岁的时候,我妈走了,家里人在她的遗物里得知了我生父的身份,找上门去闹过。但这些他们都是瞒着我的,可能不想我也和这种人渣沾上关系吧。我舅舅舅妈不能生育,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养大,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缺少父母的疼爱。这种情况下生父到底是谁对我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遇到陆知棠并成为他的学生这事,只能说太巧了。”
“最后一个问题。陆省说陆知棠电话里要他通知你一起回来,当时你和陆知棠之间发生矛盾了吗?为什么他想找你要通过陆省转告?”
这一提问已经不是出于“问几个问题”的闲谈了,而是对待嫌疑人才会有的追问语气。
施清云眉心几不可查地蹙起弧度,毫不掩饰自己态度的冷淡,她为谢轻非的口吻感到被冒犯。
周奕和沈庭宇对视一眼,也正色起来。此前的讯问中这个问题曾被随口提及,因为陆省自己都搞不清状况,遗产分配不均衡的事又让他整个人郁闷无比,咬定了是施清云单方面和陆知棠分手致使后者无力转圜,只能用钱财来挽回这一原因,合情合理,在施清云接受讯问时就没人特意再把问题拿来问她。
感情上,施清云生母是最大的受害人,作为她的女儿,施清云也是值得同情的对象。她在案件的整个发生过程中连面都没露,还属于被隐瞒的那一方,警方当然不会怀疑她。
“施女士,”谢轻非开口道,“我很同情你母亲的遭遇,也觉得陆知棠死有余辜,但我们都不是审判者,疑点没有查明的情况下这案子不会就这么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