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人员来问戚校点什么,戚校挥挥手对方就走开了,没再来打扰。
杏遥低着头,但能感觉到戚校在看她。
戚校在看她包扎过的手,这才半小时,纱布被药水和血浸透,呈现红褐色。
“不疼么?”他问。
杏遥抬起头看着他:“您要跟我聊什么?”
“怎么伤的?”
杏遥刚要开口,他说:“不要说不小心,除非你就是冲着把自己的手砍了碰上去的。”
杏遥下意识咬唇,她有疑虑。
戚校:“你很怕我开除严磊。”
杏遥惊讶他的敏锐察觉,这个人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正常妻子应该都不希望丈夫的工作随便丢掉。你也是么?在意家庭收入?”
杏遥眼神回避。
她是,但她在意的不是她和严磊这个小家的收入,是严磊和他父母家的收入。
儿子在外给大老板开车,表现优秀,连家属都能照顾到,放在老家对比,相当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小官员了,很体面的。
因为她要离婚便让婆婆丢了体面,让严磊丢了工作吗?岂不是又成了她的亏欠?这样下去何时能还清呢?
并不想闹成这样,她只希望好聚好散。
戚校又说:“我再问一次,是你丈夫施暴了吗?”
杏遥连忙摇头:“真的不是。”
戚校轻点下颌,表情是相信的,但他说:“那就是他想伤害自己,你被误伤了。”
杏遥恐慌,有点想逃,她没遇到过戚校这样的人。
在这个人面前,她连思考谎言的时间都没有。
戚校看她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结合她被收养又嫁给养母儿子的经历,戚校已经不需要其他信息补充,完全了解杏遥的困境。
只是,她的心理还不甚明了。
果真到了自残的地步还想着体贴丈夫,那就有点愚蠢了。
他不喜欢愚蠢的人。
“什么都不想说,那你可以走了。”戚校送客。
杏遥想走,但又坐回来了。
“老板。”
“嗯。”
“为什么……您为什么会……”她说不出,想问的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关注。
戚校猜得到。
他说:“开车是很危险的,对于整天跟着我的司机,除了懂得闭嘴,心理素质也很重要,否则哪天他开着车情绪不稳定,那可就是在拿车上人的性命开玩笑。”
杏遥懂了,接受这个说法。
她思虑着如何替丈夫挽回一下老板的信任。
离婚带给严磊的损失越小,她的解脱可能性越大。
戚校又说:“我把我的性命交在你丈夫手上,你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你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他吗?他是一个情绪不稳定会做出极端行为的人吗?”
杏遥迟疑了。
严磊……平时脾气很好的,真的很好,也有耐心,只是今晚他突然拿起刀,杏遥有点不确定了。
她做不到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毕竟老板的担忧是很严肃的问题,她哪里敢替丈夫做这个保证。
她沉默,戚校笑了起来。
“看来我又看错人了。”
杏遥紧张地问他:“您要开除他吗?”
她直视他的眼睛,戚校观察着,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一般情况下,会请专业人士做一个心理评估。”
杏遥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心理评估还会影响工作去留吗?
“没听过?”戚校问。
杏遥低下头,有点窘迫。
戚校给她解释:“评估你丈夫的心理状态,看他的抗压能力,面临突发事件或者一些变故时的承受力和应对能力。举个例子,比如说他开车送重要客户行走在地势比较险峻的区域,这时家里打来电话说他的……妻子出车祸了,他会如何反应?是冷静做好本职工作安全把客户送到目的地,还是情绪失控把我的客户送进医院去找你。”
杏遥听完这话脸上就写着完蛋了三个字。
戚校觉得有趣,难怪一直被丈夫一家拿捏,真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忍耐十足,但没学会隐藏心思。
轻易能被人看透,可见她的委屈痛苦也是暴露在外的,真的没有人教过她反抗吗?
不懂反抗吗?
戚校内心蠢蠢欲动,又想亲手给她身上种刺,又想试探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他控制不住去看她的手,比起彷徨无助的小白兔,眼前这个更令他着迷。
杏遥确实觉得完蛋了。
她觉得严磊的工作肯定没了,那么她这份靠丈夫得来的工作自然也保不住,又要回老家吧?回到那个所有人都掐着她脖子要她安分守己做严家儿媳的地方。
杏遥感到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手上的伤口也在这时痛到无法忽略。
要是没想搬家就好了,再忍忍就好了,不跟严磊说刺激他的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