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圳然只是偏头看了下池蕴。
女人站在等候区给他比了个五,还有五分钟。他欣然,和她淡笑后,转向李佩华,依旧温和淡笑:“佩姨,放轻松点儿。”
“还好蕴蕴提醒,这声祝福才不为过。”季圳然像早忘了那些陈念过往,没必要记得,“新婚快乐,白头偕老,佩姨。”
李佩华惊了一秒,脸上的尴尬没了,拘谨更甚,“谢谢......”
似乎是经年的沉淀,让她意识到曾经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多么过分。现在好不容易再有幸福的家庭,她怕曾经作恶的事情会成为报应,覆及现在的生活,她也怕了。所以想找池蕴,把自己的心结说开,想赎罪,更想赔罪积德。
但迟来的,比什么都轻贱。
这个道理,季圳然和池蕴都太过清楚。
洒脱、豁达、大度这样的用词,不适合用来原谅李佩华,而是根本就不在意她,真无所谓她怎样。开心也好,伤心也罢,那都无关紧要。
却是李佩华注意到池蕴同样有的戒指,季圳然戴在了无名指。看售价,并不低,而且季圳然刚还拿了一堆衣服袋子,看牌子,都不便宜。
李佩华先说:“你给蕴蕴买这么多东西,一定很破费吧。”
“没有。”季圳然毫无所动,“我喜欢给她买东西。”
李佩华顿了顿,注意力还是在无名指,她迟疑,“我和乔叔两个月后定了个酒店,就想办个小规模的婚礼,给家里人一起吃饭聚聚的。本来还想着要不直接和蕴蕴微信上说,但她太忙,我也怕她看不到。没想今天正好碰上了——”
李佩华随手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请帖,认真仔细递到季圳然面前,上面写的是池蕴名字,她说:“一直不知道你们发展这么快,要不到时候你陪蕴蕴一起来吧,我给你们俩都留主桌的位置。”
季圳然刚想说什么,身旁突然响起池蕴不高不低的声音:“非亲非故,坐主桌,不合适。”
“......”李佩华僵了下,手还伸在半空没收回。
池蕴只是扫了眼请帖上的名字,很快说:“那天有没有空都不确定,到时候再说吧。反正那也是你们家里人自己的小聚不是么?我没事儿去凑什么热闹。”
本来过年给李佩华发消息约着年后见,是想问她当年是不是真有那个五万块的事情。但无论有没有,现在看来都没这么重要了。她和季圳然的现在、未来远比已经流失的过去重要太多。
池蕴不是会活在过去的人。
她说:“前两天听其他科室的说你前段时间去市一院了?身体是哪里不舒服?”
“......啊?”李佩华顿了下,下意识捂了下自己肚子以下,没说话。
但只需要一个举动,池蕴大概懂了。
她问她:“介意现在就说出来?”
李佩华犹豫不决的反应,池蕴笑了,是不含温度的浅笑:“那你好好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真有什么事情了我们再联系出来见面也不迟。”
说完,她弯腰,把买好的只有一泵糖,不那么甜的榛果芝士放在李佩华面前,“含了咖/啡/因,不能喝或者不想喝的,看情况处理了吧。”
“只是你以前的口味。”池蕴随口说。
说完,李佩华抿唇,池蕴也不耽误时间了。
她看了季圳然一下,他起身。
池蕴把热饮给他一杯,挽着他手,站在身边说:“时间不早了,叫他们来接你吧。”
“我们先走了。”
说完,头也没回,拉着季圳然只顾往外走。
季圳然察觉到池蕴的脚步越来越快,带着逃离的感觉。她身体有紧绷,随着脚步,越远离那个咖啡店,越变得缓和轻松。
就像是终于又一次离开了李佩华的禁锢。
无论现实生活的,还是精神思维上的。
走到都快冲出商场,季圳然终于一把拽住了池蕴的手,把她扯回自己面前。
却发现站定之后池蕴,肩膀在抖,身体在抖,整个人的呼吸都在抖。
她紧抿着唇,甚至连嘴唇,都被她用力抿到变色。
季圳然眉头皱起,着急地想去安慰,却被池蕴躲开。
见她还有咬自己的趋势,季圳然变严肃:“不许。”
“......”池蕴忍了忍,稍微松懈下来一点。她眼底有明显荒凉的孤寂,低声问他:“知道刚刚我为什么问她能不能说这个问题么?”
“为什么?”其实季圳然也能猜到大致,只是池蕴不说,他也不会贸然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