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高考结束的两个月后。
池蕴在那个恐怖片前吻过他,祝他生日快乐的几天之后。
八月十日,池蕴生日当天。
李佩华再一次约他在咖啡厅见。
距离学校有关拍到他被李佩华找着约谈的风声过去,已经很多个月后。
这次的见面地点不是溪安,而是北京。
季圳然是在小区门口正要离开时,被赶回来的李佩华抓到的。
两人随之就出现在了这家咖啡厅里。
李佩华从包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个u盘,一个鼓鼓的纸袋子,都摆在他面前,直截了当:“你选吧。”
“......”季圳然没说话。
一个u盘里面是什么他不知道,一个鼓鼓的纸袋子里面是什么,他不会不清楚。
起码好几沓钱,李佩华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放在台上。
压进他心里。
他不说,那她帮他说。女人尖锐凌厉的眉眼,只针对季圳然的锋利,“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别再打扰池蕴,是我之前的表达有任何问题吗?”
“......”季圳然攥紧的手,不动声色,视线微低。
李佩华犀利的眼神像是极不明白,话都说上份上了,还不听想干什么?她看在季家人的面子上,对季圳然的用词还是收敛:“就算我这段时间没回家,池蕴在家做什么你们当我不知道吗?”
李佩华指着那个u盘说:“她在家给你过生日,和你一起吃饭,你哄她睡觉。你们甚至在坐在沙发上,在干什么?都当我不知道吗?”
原来李佩华早在家里装了摄像头。
她就算不在家,也要以防池蕴有什么事情,随时能联系。
但这样的做法,在一般人看来,已经算隐私的涉及。
可偏偏李佩华和第一任丈夫打官司分钱时,为了抓当时那个男人出轨,她就用了这个方法,没有任何剪辑的原视频原数据,上法院也照样认定这样的证据合法合理。
判定了那个男人最终败诉。
所以习惯性地,她把对付渣滓的手段用到了季圳然这个出身优越的少年身上。
那时的李佩华还没意识到,她用这种肮脏手段打碎的不仅仅是眼前少年的高傲尊严,更打碎了池蕴对她的最后一丝信任。
纸袋子里,仅仅五万块。
少年盯着那五万块,久久没有反应,像是浑身都僵硬了一般。他不说话,李佩华也像沉浸在僵持的对峙中般的。
许久,空气都死寂。
季圳然缓缓地张唇,发出那道干涩嘶哑到极致的声音:“佩姨,我选u盘。”
选能最后守住他和蕴蕴本心和尊严的所有。
那个u盘,他带走。
但那厚厚一沓钱,季圳然一直盯着,心像被什么死死拽住,从光明处被拖进深渊。他闭了闭眼,低道:“钱的事情,可以不让池蕴知道吗?”
李佩华愣了一下,淡笑出声:“怕她知道,说我什么吗?”
李佩华似乎已经无所顾忌。
可季圳然想的不是这个,而是——
他可以做一次坏人,她也可以对他失望。
但不能是因为钱这种身外之物。
他的蕴蕴知道,他不会因为区区五万块而选择放弃她。
区区五万块,够可笑的。
李佩华说:“你是保送985的,池蕴也拿到了985的录取通知书。你们看似是相配的,但你们季家,池家高攀不起,别让你佩姨一次次都选做恶人。你们再一直这么纠缠下去,佩姨不确定自己以后还会做出什么。”
话到此,可以了。
季圳然黯淡道:“我知道了,佩姨。”
最后,季圳然留下了钱,带走了u盘。
不久,也带走了池蕴生活里的自己。
但选择结束的不是季圳然。
说分手的,是池蕴。
......
现在,一如既往是这样的座位。
季圳然端端正正地坐在李佩华对面,十一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曾经的青涩少年早已成长为成熟有能力,能在社会极佳地独当一面的业界精英。
和池蕴一样。
两个人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独立又坚韧。
或许早就没了金钱的瓜葛,池蕴不仅不再从李佩华这里拿钱,之前还时不时贴钱给她用。拿钱的,无论在哪,地位都会被放低。
李佩华早没了当年教训他们的锐利。
取而代之的是现在好不容易又结婚后,相夫教子的面相温和。
李佩华面对季圳然,回想起曾经的那些,不自然地尴尬。握着包带的手满是拘束,手指也用力摁着包带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