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十七的腰腹有一道爪伤,虽然时日久了,疤痕颇浅,但却是能与狼爪抓痕吻合。”
华叔被提醒了,也道:“十七的左小腿也有过一道疤痕。因着伤口太长,便是用上好的药膏也抹不去。”
商队在追逐巨大利益的同时,也会伴随数之不尽的凶险。野兽,山匪,地方官员,极端天气,皆是避不开的劫难。
这条行商的路不好走,纵使有莫父照拂,莫十七一开始也走的很是艰难。后来她羽翼未丰,莫父却匆匆离世,为了压制住一干老人,莫十七永远冲在最前面。这些伤便是那时留下的。
但她伤的最重的那回……
“十七是为了护住我,才被山匪砍伤背,险些伤到脊骨。我一直记得这份情。”舒宥起身朝莫十七行去,他将人拥入怀中,激动不已:“十七,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多辛苦。”
杜长兰闻言神情微妙,舒宥这话怎么听来有邀功和裹挟之意。既是十七的故人,难道不该询问十七在失忆的日子过得如何?有无受罪?
相比舒宥,杜长兰更偏向华叔几分。盖因华叔正是杜长兰与莫十七初见时,莫十七身旁的蓝衣大汉。
他心里思绪颇多,但现实只是几个瞬间,杜长兰下意识望向十七,未料到十七也看向他。两人猝不及防,目光对了个正着。
一刹那,莫十七仿佛被烫到般,一掌推开舒宥。
舒宥神情错愕,难过中还夹杂了迷茫,“十七?”
莫十七眼神飘移,心如擂鼓,一下一下,将她耳膜几欲震破。她低下头,不敢看舒宥的眼,更不敢望向杜长兰。
她借口不适,匆匆离去了。
“十七?十七!”舒宥把着门沿,震声呼唤。
杜长兰宽慰几句,将二人安置,没了外人,杜长兰肃了脸。
一只脑袋在门外蹿动,杜长兰端起茶盏,拨了拨茶沫:“进来。”
风铃笑盈盈进屋,行礼后绕至杜长兰身后,给他捶背:“大人是在为莫护卫的旧人烦扰?”
杜长兰睨他一眼,风铃讨好笑:“这事都传开了,并非小的特意打听。”
风铃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又有些畏怯,于是跪在杜长兰身侧,一边给他捶腿,一边大着胆子问:“大人是不是喜欢莫护卫?”
杜长兰双目一瞪,风铃立刻跪直了告饶,准备工作十分充分,叫杜长兰都没法说他。
杜长兰道:“不必你伺候,你退下罢。”
风铃心不甘情不愿出了屋。
那厢莫十七回到住处,却是心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脑海中一直浮现一道熟悉声音,温柔含情,声声唤她。
她闭上眼,捂住耳,仍是无济于事,那是从她记忆深处,从她脑海中而来。
她整个人在榻上蜷缩成一团,许久,她才睁开汗湿的眼,望向窗外的枯枝。
她的记忆仍是空白,却间歇闪过几张模糊的人脸。那二人应是没有哄她。
下一刻,屋门打开,莫十七叫住下人,询问舒宥二人住处,径直行去。
“回禀大人,莫护卫进入西小院,半个时辰未见身影。”
杜长兰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少顷他挥了挥手,“本官知晓了,你退下罢。”
杜长兰提笔继续办公,耳边却响起风铃脆生生的问话。
他喜欢十七吗?
第174章 十七离去
“我们有婚约?”莫十七声调陡然拔高, 整个人从圆凳起身。她起的太猛,不小心碰倒手边茶盏,茶水挥洒, 顺着桌沿淅沥沥洒了一地, 亦如她此刻心情。
华叔不赞同的望了舒宥一眼,又看向十七, 欲言又止。
舒宥扶住她, 用方帕耐心擦拭十七的指尖,温声道:“是的, 我们成婚前夕,你突然失踪了, 我一直在找你。”
这话不亚于一道惊雷, 炸在莫十七头上,震的她失语。
她不能……
莫十七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却如流水中的浮萍, 狂风中的飞羽,稍纵即逝, 她尚且来不及抓住。
舒宥一遍遍安抚她,宽慰她,那温柔的语气, 柔和的笑颜与她片段般的记忆画面逐渐重合。
舒宥告诉莫十七,商队出了内奸,他们忙着清理,回过神来十七便不见了。舒宥为了寻找十七,这才南下行商。
舒宥如同话本子里深情宽厚的丈夫, 历经万难终于寻找到他的妻子。
‘可是他的妻子却忘记一切,也忘记曾经对他的感情。’莫十七默默想道。
莫十七为自己的薄情感到羞愧, 她低下头去,因为舒宥在讲述他们恩爱过往的时候,莫十七心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十七,我们回家。”舒宥握着她的手,声音里充满蛊惑:“既然你平安了,合该回去看一看你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