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沅拍掉圣人四处游移的手,拉过锦被来盖在身上,也不与色鬼理论,只呸一声:“儿子都好几岁了,还这么不要脸。”
圣人许多事上都亲力亲为,但要说带孩子,他还真没带过几天。想到阿丑那个满宫横冲直撞的样子,孟旭这个当父亲的都忍不住挠头:“我小的时候,也是挨打没够,可好歹还知道收敛。怎么这个阿丑,贵妃天天藤条不离手,还是这么混帐?”
老子说儿子,嘴里总吐不出好话来。徐沅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一只蓝晶石十八子手钏,往自己手腕上套了,才接话:“人都说子肖父,也不知阿丑学了谁?”
儿子嘛,圣人不过随口一提,在宠妃的床榻上,许多事都能分了他的心神去。
比如徐沅那双把玩串珠的手。
圣人看着徐娘娘指如青葱,又把她身子掰过来细细瞧了,得出一个结论:“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徐沅摸摸脸,反问道:“当真?”
圣人接嘴极快:“当真!”
现在的徐娘娘,容貌姣好,身段极佳,一举一动都别有风韵。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膝下尚且寂寞。
圣人想来想去,又把旧事重提:“前年许了你去玉华山,后来生了阿丑,就搁置了两年。小沅,要不,甚时候咱去瞧瞧?”
仲秋时节,玉华山红枫遍野,景色迷人。再加上还有一位多年不见的张娘娘,徐沅被圣人说得意动:“您是一国之君,怎么出得去?还只带我一个人……您自己想想,这行得通吗?”
这些都是小事,孟旭闭上眼睛:“亲蚕礼也好,泰山封禅也好,不都出去了。选个好日子,快去快回不就行了!”
徐沅还有几分谨慎:“那您可得多带几个护卫,前朝就有歹人行刺之类的事情……”
圣人哭笑不得,只能捂了徐娘娘的嘴:“说点好听的,行不?再说了,玉华山隶属皇家,跟南苑差不多,到哪去找那么多黑衣刺客!你还真当我是始皇帝?”
既然圣人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徐沅也就欢欣雀跃地应了下来。她嘴上推拒,内心欢喜,翌日天不亮就开始收拾行装,宫人内侍们窸窸窣窣的走动声,扰得圣人心烦意乱。
在这样嘈杂的睡眠环境之下,圣人比寻常还早起了半个时辰,气不打一处来:“徐沅!我还要早朝,你宫里在闹腾什么?”
徐娘娘一看圣人已经起了,干脆就叫宫女们放开手脚来翻箱倒柜,跟着就在圣人面前献媚:“我来服侍陛下更衣梳洗。”
孟旭一早上起来头昏脑胀,被徐沅随便两碗米粥就打发到文华殿上早朝。坐在龙撵上,还对着赵德胜抱怨:“朕是不是太惯着你徐娘娘了?”
赵德胜大喜过望,圣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真是可喜可贺。但他这回却留了心眼儿:“徐娘娘深居内宫,您说要带她出宫,她高兴呢。”
圣人要的就是这个台阶,还自己找补:“她妇道人家,没见过多少世面,高兴高兴怎么了?”
那好吧。
经此一役,赵德胜彻底死心,也许在圣人眼里,徐娘娘就是怎么样都是好的。
第71章 七一、瑞鹤呈祥
圣人到了朝上,就跟大臣们商量了他要带着徐贤妃出宫祈福的一事。圣人登基四五年,尚未操办过任何劳民伤财的大型娱乐活动,他想到玉华山为国祈福,跟先帝北上巡幸比起来,都是毛毛雨。
屁大点事儿,起先根本无人在意。
朝臣们还是慢慢才回过味儿来。逐渐浮现一些反对之声,也基本都集中在徐娘娘身上。礼部就上书,说为国祈福好歹是正经的告天祭祖仪式,让个四妃末位的徐贤妃去,听起来怪怪的。
就算贵妃要养二皇子,一时不好脱身,那皇后娘娘可身体康健得很,怎么都轮不到徐贤妃。
对此,圣人也有自己的解释。大臣们既然觉着贤妃身份不够,他就想出个好主意:那不如,咱们就再把贤妃的位分晋一晋吧,刚好德妃的位子还空着。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诸位爱卿自然是无语凝噎。
圣人很显然也不是往日那个好说话的圣人了,出宫祈福这事儿,说白了,圣人就是象征性地拿出来让朝臣们开开眼,顺便抖抖皇帝威风。
圣人登基已久,还是头一回看见朝臣们敢怒不敢言,从太子到皇帝,总算也轮到他孟旭说一不二了。
真是痛快。
前朝群臣激愤,后宫亦是哀号一片。
大家都是圣人的妃子,皇后是嫡妻,贵妃有皇子,凭什么就让徐贤妃极尽荣宠?
自从绿云跳了井,红玉再伺候皇后就多了不少小心谨慎。可今儿听了前朝传来的风声,也失了寻常的稳重:“往日就在长春宫歇得多,现在又要单独带徐娘娘出去,您这个皇后到底算什么?”